
璀璨的古城夜

歡樂的火把節

古街古席宴
歲月總是在人們不經意的時候離開了,留給人們的是愉快的和不愉快的記憶,沒有人能挽留住時光的腳步,更沒有人能讓時光從頭再來。因為時光無法倒流,所以現存著明清時期的殘磚破瓦、殘檐斷壁的巍山古城就成了現代文明中還沒有雕琢過的璞玉。人們更多的是想從巍山古城尋找遙遠的故鄉,給在繁華世間中變得浮躁不安的心靈找尋一片寧靜的空間,回歸“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悠閒自然生活狀態。生活在古城裡的人們,走在歷史的磚瓦上,住在有幾百年歷史隨時都准備倒塌的房子裡,女人們坐在用稻草編織的草墩上向著夕陽編織毛衣,活得惬意而滿足。世間的喧鬧與紛爭在這裡憑空消失,只有年輕人五顏六色的頭發向人們散發著現代的氣息。
巍山古城十分古老,有古街、古樓、古民居,由22條街道交錯而成,主要的街道是一條長達2公裡的古街,古街兩旁是歪歪斜斜的古民居,有的民居雖然保留了過去的造型,但是經過主人的包裝,套上了現代的外衣,不過骨架還是原來的,就像古城裡的人們經歷了幾個朝代的變更,骨子裡還是完整地保留了古老的傳統習俗。
巍山古城形成現在的格局已經是在遙遠的明代了,每個巍山人都踩在歷史上生活。街道兩旁破損的古民居是長久歷史的有力見證,歪斜的房檐,看一眼就想往下掉的殘瓦,還有古老的店鋪,滿街的草墩、花圈店和石碑店,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見到熟人就站著講話忘了看時間的人們,古城的恬靜與安詳隨手可得。這裡,只要動了一片瓦或動了一扇門,就會毀壞了一段歷史,一種古代的證物。
古老的城市,古樸的人們,這樣的城市養育出這樣的人,而這樣的人維護著這樣的城市,構成古色古香的人間市井圖。
生活在古城裡的人們悠閒自在,從街頭到街尾都是親戚,都是熟人。你可以不揣一分錢,從每個店鋪裡提回自己需要的東西,也可以不揣一分錢吃個痛快,因為大家都是熟人,相互信任。在這裡,人們傳播新鮮事比電視報刊要快多了,往往是街道上的人們已經了解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新聞部門才整裝待發,因為城市太小,大家都是熟人,傳話的速度比電視媒體要來得快,電視節目需要經過制作這道工序,而人們口口相傳就省事多了。常常是一群人在講,起初也許只有兩三人,有人聽到什麼就湊了過去聽,講話的人是不會計較不認識的人湊熱鬧,反而講得更起勁,聽完了,另一個人在街上轉身就把事情批發給其他人,末了問:“你認識這個人嗎?”問的是事件的主人翁。結果,有人認識,傳講的時候就添上了名字,更加活靈活現,原因是人們太悠閒,有時間說,有時間講。我弟弟的同學來到巍山,見到我弟弟一路上跟人打招呼,他很驚訝,又若有所思,他說:“街頭巷尾都是熟人很是恐怖。”年輕人說的是隱私,古城的人是沒有隱私的,很透明,張三李四談了幾次戀愛,甚至有沒有墮過胎大家都一清二楚。
古街上外來的人越來越多,自發地占據了古街中的一段,賣的大多是日用品和生活用品,巍山人很友好地接納外來的客商,和他們一起吃飯一起喝酒,像對待老朋友一樣,甚至稱兄道弟。古街上經常坐著一個身帶殘疾的年輕男子,是外縣來的,在古城生活了很長時間,以乞討過日子。他的面前放著一個大碗或一個鞋盒,都不會是空的。他看到有人過來,就喊:“阿娘,阿娘,給一角錢。”古城的人對他很熟悉,有的就給他一角、兩角,沒有的就很和善地對他說:“今天沒有,明天再給。”他也就回答:“謝謝阿娘!”看到他沒有吃飯,臨街的人們就會端一碗給他吃,沒有人會在乎一碗飯,他也就毫不客氣地在古街上擺開架勢吃起來,就像在自己的家裡。人們同情他,因為他有些弱智;人們照顧他,因為他除了坐在古街上乞討外不做別的壞事。在人們眼中,他是不是巍山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弱者,需要同情和幫助。他乞討來的都是零錢,就到早點鋪去換。有時,人們顧不上他,他餓的時候就到店鋪門前,說:“阿娘,我肚子餓了。”好像放學回來的孩子喊餓,店主就給他盛飯。他說:“巍山人對我好,我不想回去了。”現在,你走在古街上還可以看到他坐在街道中間“阿娘、阿娘”地要錢。
古街上最宏偉的建築要數拱辰樓,不是民居,是用來防御的,聽說以前是三層,現在看到的只有兩層了,不知是誰攔腰截了一層。雖然“萬裡瞻天”、“魁雄六诏”的匾還高高懸掛,但是少了一層就少了一層的雄偉,誰也恢復不了了。記不清小時候古樓的模樣,回憶過去猶如在黑夜中尋找一線亮光,偶爾閃現一下,但是模糊不清。古樓是三層還是兩層已經沒有了印象,只記得古樓前是兩個噴水的水池,水裡有假山,還有游來游去的金魚,有紅的也有黑的。周圍是很多樹,還有花台,花台裡一年四季開著不同品種,不同顏色的花,人們茶余飯後喜歡在這裡聊天。對古城的記憶是滿城的餌塊香,用一兩糧票加點米,就可以換餌塊吃。經常做的事情是把家裡的糧票拿去換餌塊,滿口留香。還有那沿街叫賣豆花聲,聽到叫賣聲,人們就拿著口缸、大碗等器具從家裡走出來,還相互邀約著,然後和賣豆花的人拉一兩句家常,兩角錢的豆花和豆漿就可以讓全家人喝個夠。老馬的理發鋪生意紅火,但賺不了多少錢,五角錢就可以刮個光頭。
棺材店和保險公司連在一起,巍山很客氣地叫壽木店。王大媽在低矮的民居裡開了一家馬幫用具店,店鋪雖小,但應有盡有,獨此一家,生意不好也不壞。長2公裡的古街被星拱樓分成了兩段,這一頭叫北街,另一端叫南街,星拱樓是古城的中央。過去的古城自然而不加雕飾,臨空遍布著蜘蛛網般的電線,臨街的鋪面老得掉了顏色;現在的古城在保留原有風格的同時認真修飾了一番,但是古樓還是古樓,古街還是古街,古店還是古店,民居的屋頂還是那樣長滿了雜草。
老馬的理發店還開著,用的還是老式的發剪,老式笨拙的木椅,價錢也漲了,只是去的都是年邁的老人,老人都比較懷舊,習慣了老馬的理發招式。王大媽的馬具店裡光顧的客人越來越多,外來的游客想了解馬具是如何掛到馬身上,在大城市裡已經沒有蹤跡的馬具可以在這裡看到,買回去又是一種獨特的居家裝飾品。花圈店、刻碑店很多,古街上隨處可見,給這座古城增添了憂傷的氣息,同時也有了一層神秘感。
講求樸實無華的巍山人,喜歡手工織品,逛街的婦女仍然手不停歇地編織著毛衣,悠哉游哉地走在街上。稻草編織的草墩加入了新的藝術元素,人們把扎花布編進草墩的圖案裡,富有的家庭裡也要放上幾個草墩,單位裡沒有沙發但有草墩,人坐在草墩上就有了回歸自然的感覺。
正是緩慢的生活節奏,養成了巍山人喜愛編織的習慣,假如你看見一群小伙子剃著光頭,腳穿一雙用稻草、或用麻線或用布條編成的草鞋漫步在古街上,你千萬不要驚訝,因為這是在巍山古城。
天麻麻亮,古城裡就有人開鋪子,那是古老的茶室,門剛打開,陸陸續續地就有人來喝茶,都是老人,往桌邊一坐,因為都是老熟人,茶就自己動手泡上一杯,5毛錢,喝到什麼時候都行,水免費供應。古老的茶室是巍山古城的又一道風景。茶室的柱子被火煙熏得發黑,陳舊的幾張矮桌,幾個草墩或小凳,還有一排排整齊的水壺。喝茶需要品和茗,要細細品味個中的滋味。巍山人的悠閒可見一斑。茶室裡從早到晚都有人。老爺爺、老大伯們晨練完後,手裡捏上一個老式收音機,就到茶室一聚,沏上一杯,天南地北地聊天,發布自己知道的信息。大家下棋、打牌,有的還要哼上幾句戲曲,喝茶只是一種形式。開茶室的都是老年夫婦,店鋪是自家的,掙錢與否無所謂,主要是消磨時間,有那麼多人來做伴,已經很賺了。
與樸素而古老的茶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隔壁的茶樓,那是年輕人去的地方,放的是流行的輕音樂,或者現代流行歌曲,裝飾全方位的地方特色。在巍山古城,茶已經成為一種滲入骨子裡的文化,年輕人請客請的是喝茶:“今晚我請大家喝茶去。”這樣簡單的邀請頓時會得到很多人的呼應。古城裡到處是茶室,古街上走兩三步就會遇到一間茶室或茶樓。年輕人喜歡三五成群,沏上一壺茶,在一曲曲輕音樂中天南地北地聊個不停。一個男孩發現自己中意的女孩,就會約上朋友,朋友們心照不宣地想辦法約上那個女孩,以成人之美。而這時,喝茶僅僅是一種理由,大家幫助找對象才是目的。一杯茶過後,大家就會給男孩子提出自己的看法、建議,包括是否合適等話,不會隱瞞自己的觀點。
這就是巍山人,老的少的,心地都是淳樸的。品茶,其實是在品味人生,是生活的一種態度。人生如茶,清香而淡雅,與古樸的古城融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