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建遺址志
日期:2016/12/15 2:00:42   編輯:古建築結構我曾在不同時段和區域,或因教、學需要,或是走訪、參觀等機緣,接觸過幾位直接從事古建築修復、新造的泥瓦匠人、承包商及設計師。近來,經友朋聯絡,也與杭城的青年古建設計者有過短暫接觸——我們簡單議及,如何更好地借助圖冊、簿籍等平面出版活動,將其在南方某省的一處古代樓台的重新修葺、規劃進行“包裝”。
因著家庭正、反面的影響,我頗早便選擇了一條不介入商業操作的,孤寂、自持的學術路徑。可,正如我也曾談到的,從更加開放的角度論,經濟行為並不應絕然地被拋棄在研究之外。事實上,當前,全球范圍內不少成功的保護與開發案例,恰恰得益於兩者的並行不悖,且互相充實。只是,我總感到,因遭受殖民侵略而“貧病交加”得太久,使得我們這群“老大中國”的不少“新成員”,一時仍難免對“銅臭味兒”過於“靈敏”了。僅以古建保護為例,“他們”更樂於關注的是,如何變著法兒地從早已“破敗”不堪的原址中倒騰出一個個“金元寶”來。我更不否認,自古洎今,那些名聞遐迩的所在,除了王廷、宮苑,多也為市井喧阗之地,可“他們”的操持,無非是帶著這樣、那樣的企圖,希冀著重演一幕幕可能的“勝景”罷了。
那麼,著落於研究上,作為歷史的記錄者,又該通過怎樣的書寫直面如此“魚龍混雜”的境況?而我的思考起點,先是從舊日的“方志”類文獻開始。
彼時,各層次文士、匠人的工作,撇開那些為數甚少的“自耕農”式的生計,自要依附於以征伐掙得天下的“達官顯貴”的“門牆”。而作為一任盼著流芳百代的“治世賢人”,他們的功績,也必得靠寫作班子的手筆,以及實體化創作者的不懈營造,才能徹底形成具有沉澱價值的“精神載體”——宏大的系“國史”與“歌詩”,細碎的乃“地志”和“土物”。尤其是後者,就科學化的眼光看,更有一種歷史人類學及社會學的內涵。
那麼,對於當前的保護與重建,在全力排除不必要“干擾”的前提下,追述與古物真正構築者、使用者切膚相關的,尚鮮活地繁衍著的“在地化”的“俗世”之路,顯然是必不可少的,足以令今人的創作更具“體溫”的過程。但,這又不是某種獵奇和炫富式的,“妖魔化”了的“人種志”,不是將以自然更新為目標的設計行為,搭建在對遺址地生存者的重復“霸權”與“剝奪”之中。
承此,便是要以“建築”為原點,將視野轉向關注那些活潑的諸般真實。其間,肯定包括了細訪一切構築材料的來源與處理辦法,以及探尋選址的獨特意義,甚至將當地民俗中的種種“超驗”性內容,以幾種科學、規范的方式進行解說。
總之,作為一個被精心挑揀出來的區域,哪怕原初它僅是菜場、倉房,但作為復原者、研究者的工作,不是居高臨下地喝令與“褫革”,或順著所謂當代成功的“意志”恣情“發揮”,卻是要珍重並留心篩選,過往與現今、個體與周遭,那復雜的人與人、人與物、物與物間的,哪怕是所謂“淺薄”的生態鏈關系。
而我所強調的,便是在完成最基礎的“考古報告”與“標本分析”後,“重建”與“保護”應能回到一種“生命體”式的,得到高度尊重後的“自洽”的話語系統之內。並,最終通過充沛而有根脈的氣力,賦予靈性的人,形式與內容之上的新的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