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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近一半語種將於下世紀消失 每隔14天少一種

日期:2016/12/14 9:44:11      編輯:古代建築史

    世界上究竟有多少種語言?各國學者所統計的結論相差懸殊,說法也極不一致。迄今比較精確的統計數字來自人類學家,他們通過民族研究發現,地球上70億人大約講6809種語言。每種現用語言均有100萬健康人口。語言就像生活一樣,使用非常不均衡。78%的世界人口只講85種語言,而3500個小語種只有8.25億人使用。因此,英語有3.28億人使用,漢語有8.45億人使用,而俄羅斯講圖瓦語的人只有23.5萬人,是世界上許多小語種之一。
    讓人料想不到的是,有統計顯示,目前全球每隔14天,就會有一種語言消亡。語言學家認為,到下世紀,估計近一半的語種將會消失。1000多種語言已被列為瀕危語種,處於被遺忘的邊緣。隨著這些語言的消亡,人類會失去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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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語種不再受國界或自然邊界保護

    安德烈·蒙古什全家住在俄羅斯圖瓦共和國首都克孜勒。這裡位於亞洲地理中心附近,但就語言和個人而言,全家居生活在進步和傳統的邊緣地帶。圖瓦人歷史上是游牧民,隨著四季交替不停地搬家。長輩說圖瓦語也講俄語,安德烈夫婦還說英語。他們是圖瓦民族樂團的音樂家,樂團使用傳統的圖瓦樂器和旋律編曲。安德烈是圖瓦著名的喉唱大師。

    圖瓦人的“宰羊儀式”別具一格,將宰羊視為親近動物的難得良機。“屠夫”撕開羊皮,用手指卡斷主動脈,羊死去時沒有一點驚慌。在圖瓦語中,“宰羊儀式”不僅是屠宰,還有善良、仁愛。宰殺、剝皮、割肉、腌制羊皮、備肉、灌制羊血腸、洗淨雜碎,所有一切會在2小時內完成,而且屠夫身上不蘸一滴血。“宰羊儀式”既能看出與動物的關系又衡量人的品行。一位學生解釋說,“圖瓦人如果用槍或刀宰殺動物會坐牢。”

    在日益全球化、互聯、同質化時代,與大語種相比,偏遠地方的小語種已不再受國界或自然邊界的保護。漢語、英語、俄語、印地語、西班牙語和阿拉伯語已遍及每座村莊,與圖瓦、亞諾瑪米和阿爾泰等語種爭奪每一個用戶。部落村莊的父母經常鼓勵孩子拋棄祖先的孤立語言,想接受更多教育並獲得成功必須學習主流語言。

    提倡奢侈品消費的電視的到來愈發不可抗拒。看來,繁榮必須會講英語。一位語言學家曾幽默地說,語言是大軍用的方言。如今,任何擁有電視台和貨幣的語種都想消滅小語種,因此圖瓦人想與周圍世界交流必須會講俄語和漢語才行。俄語侵入圖瓦後,20世紀中葉長大的一代圖瓦人講俄語明顯地成了時尚。

    然而,圖瓦語與最脆弱語種相比還是很強勢的,一些語種的用戶只有一千人或者幾人甚至一人。逐漸地,語言學家認識到現代語種消亡的規模並急於拯救最脆弱的語種。有關語言的價值和作用,他們亟待破解以下問題:每種語言本身是否都有一些無可替代的有益知識?假如譯成主流語言,其包羅萬象的文化能幸存嗎?語種消亡會讓世界失去什麼呢?

    幸運的是,圖瓦語還不是世界瀕危語種。自蘇聯解體以來,圖瓦語已趨於穩定,現在擁有一份報紙和26.4萬人口。圖瓦語對人類了解消亡語種的重要性在於,它回答了語言學家孜孜以求的問題:一種語言成功的秘訣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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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言學家確定語種熱點

    阿卡人所在的帕裡茲村位於印度阿魯納恰爾邦一座半山腰,街道兩旁是未刷漆的木板房,屋頂用茅草或鐵皮鋪就。村民自己種植大米、山藥、菠菜、橘子和生姜;宰殺自養的豬和山羊,並自己建房。

    阿卡人用喜馬拉雅特產的米山牛衡量個人財富。例如,帕裡茲的聘禮是8頭米山牛。阿卡人最珍視的財產是取材於附近河裡黃寶石制作的珍貴黃寶石項鏈(價值2頭牛),項鏈會傳給子子孫孫。因為黃寶石已絕跡,所以繼承財產是獲得黃寶石項鏈的唯一途徑。

    講阿卡語是想傳承其性格和觀念。“我想透過語言看世界,”帕裡茲一所教會學校的校長維傑·蘇扎神父說。該校成立的目的是,擔心阿卡人的語言和文化流失並給予鼎力支持。蘇扎來自印度南部,其母語是剛卡尼語,1999年來到帕裡茲開始講阿卡語後,語言改變了他。

    自2008年起,美國語言學家大衛·哈裡森和格雷格·安德森一直在阿魯納恰爾邦研究阿卡語。全球從事消亡語種研究的語言學家還有很多。語言學家已經確定了大量語種熱點(類似於生物多樣性熱點地區),這些語種熱點既有高層次的語言多樣性又面臨生存危機。其中多數位於世界最人跡罕至、往往最不宜居的地方,比如說阿魯納恰爾邦。因為是邊境禁地長期與世隔絕,阿卡語及其脆弱的袖珍文化才保存完好。因為無人探求其驚人的語言變體,所以阿卡語一直被視為“語言學的黑洞”。

    如今講阿卡語的人數已不足2000人,阿卡語足夠列入瀕危語種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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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次語言革命走了兩個極端

    語言學在過去60年已經歷了兩次大革命,卻走了兩個極端。20世紀50年代末,喬姆斯基的理論認為,所有語言都嵌入了人類基因,建立在通用文法的基礎上。語言學的第二個轉變一直專注於各種語言的體驗。大衛·哈裡森等野外語言學家對語言的特質更感興趣,因為特質使每種語言獨一無二,文化影響語言的形式也各具特色。哈裡森指出,85%的語言尚未記錄在案。了解它們只會豐富我們對所有語言的理解。

    不同的語言揭示了各種人類經歷和生命的無常如我們經歷的時間、數量或彩色。例如,在圖瓦語中,表述“過去”總是用“在……之前”,而“將來”則用“在……之後”表述。“我們從來不說,我期待做某事,”圖瓦人告訴我。事實上,他可能會說,“我期待前天。”這非常有意義,因為圖瓦人以為:如果未來在你前面,那不是一覽無遺了嗎?

    盡管現代社會均采用十進位計數系統,但一些小語種往往會抱殘守缺。亞馬遜的皮拉罕語就沒有表示具體數字的詞匯,只用“很少”和“許多”等相關詞匯籠統表述。皮拉罕語缺少數字詞匯表明,分配數字可能是一種文化的發明,而不是先天的人類認知。同樣,顏色的解釋各語種也各不相同。關於彩虹天然色譜,各語種的差異也大相徑庭,因為許多語種的顏色詞匯有多有少。

    隨著語言將世界分類為各種具體語境,語言形成了人類經驗(我們獨有的認知)。這些分類可能非常廣泛,比如阿卡語將動物分成食用和非食用兩大類,有些語種則精確到極致。如果阿卡語或任何一種語言被更大、更通用的新語種取代,其死亡會動搖部落生存的根基。一位帕裡茲的村民稱,“阿卡是我們的身份。沒有阿卡語,我們就是普通大眾。”但世界上的其他人也應哀悼嗎?要回答這個問題並不容易,因為阿卡語沒有“世界”這個詞。但是阿卡人也許會給出答案,這個答案就是“老人”,尊重傳統、尊重前輩是飽經風霜的長者給身強力壯後生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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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種消亡如同丟失拯救物種的特效藥

    世界生物多樣性的持續衰竭不只是語言滅絕危機。語種消亡會剝奪人類已有的知識,如同丟失了拯救瀕危物種的珍貴特效藥。與大語種相比,小語種為開啟大自然秘密提供了更多“鑰匙”,因為講小語種的人往往緊鄰動物和植物而居。放棄母語改用英語或西班牙語會對藥用植物、糧食種植、灌溉技術、導航系統以及繪制農事歷等傳統知識的傳承造成巨大破壞。

    塞裡人居住在加利福尼亞灣附近的墨西哥索諾蘭沙漠西部,傳統上是半游牧采集狩獵者,生存模式保持著沙漠和海洋物種的性格和舉止。與動植物關系密切是塞裡人的重要標志。塞裡人沒有固定居所,哪裡食物多就去哪裡定居。他們現在居住在潘達楚埃卡和蒂森博克,房子為混凝土石塊結構。塞裡人認為母語诠釋了其特點,是播撒他們身份的火種。

    語言學家愛德華·莫澤和瑪麗·莫澤在1951年來蒂森博克體驗生活時,塞裡人口因麻疹和流感暴發已減至200人,處於低谷。不過時機卻非常有利,塞裡文化當時尚未被周邊主流文化“收編”。瑪麗在部落做助產士,塞裡人按習俗把嬰兒臍帶送給瑪麗作紀念,還將象征印第安男人身份的8股長辮子送給她。

    莫澤夫婦的女兒凱蒂在斯裡人環境中長大,並成了平面藝術家和人種學家。丈夫馬萊特是美國國際語言暑期學院和北達科他州立大學的語言學家,二人繼續對塞裡語進行研究。如今,講塞裡語的人數回升至650~1000人。他們抵制墨西哥主流文化堅持使用母語。馬萊特稱之為“塞裡語和西班牙語彼此缺乏文化認同。”

    塞裡人到現在仍不信任外人,蔑視獨享個人財富之流。他們過著游牧生活,往往把財產當成負擔。傳統上,塞裡人去世後幾乎沒有陪葬財產,傳給後人的只有故事、歌謠、傳說和教誨。塞裡人接受的進口現代奢侈品不能有西班牙語標簽。塞裡語詞匯像仙人掌一樣鮮活,會隨著歲月的積累為文化創建一堵“活圍欄”。

    塞裡語有300多條沙漠植物術語,動物名字揭示了動物的舉止,科學家一度認為有些牽強。塞裡語的“收割鳗草”讓科學家認識到其蛋白質含量與小麥相同。海龜被塞裡人稱為綠龜,喜好在海底冬眠。《科學》早在1976年就曾指出:“我們第一次了解到海龜習性時曾表示懷疑,不過,事實證明塞裡人是非常可靠的線人。”語言學家將塞裡語稱為“唯一幸存語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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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面珍藏並編成字典以保存語言

    保存語言的方法之一是以書面形式珍藏並編成字典。語言學家對獨有口語語種進行書面加工的前景既歡喜又憂慮。擔心字母會改變要保留的原意,將語言學家變成激進分子。大衛·哈裡森和格雷格·安德森編纂了第一部《圖瓦語英語字典》,為准確傳遞圖瓦人的智慧感到高興和自豪。馬萊特夫婦直到2005年才編完《塞裡語字典》,了卻了莫澤夫婦60年的夙願。

    將野外語言學家在偏遠住所采集的詞匯、發音和句法編成目錄有助於保持語言的活力。但拯救語言不是語言學家可以完成的,因為救贖必須由內而外。答案可能在於哈裡森和安德森在帕裡茲目睹的一幕:有一天,一位20歲出頭的村民與朋友一起為他們表演了一首歌曲。帕裡茲遠離無孔不入的美國文化,所以他們能用阿卡語演唱洛杉矶風格的說唱音樂令兩位語言學家驚喜異常。

    語言學家是否會驚惶呢?與此正相反,哈裡森說。“這些孩子雖然印第語和英語很流利,但卻選擇用母語說唱。”語言的同化和吸收可以是雙向的,小語種有時也會同化大語種。蘇扎神父稱,“語言復興的必備要素是自豪感。”

    有人堅持用阿卡語說唱、用圖瓦語唱歌、用塞裡語寫作的實例表明,抵御語言的侵蝕不能靠外部灌輸。莫澤夫婦和馬萊特夫婦的字典倡議在塞裡部落催生一項新行業:抄寫員。塞裡人已撰寫幾本小冊子。馬萊特夫婦期待達到40本,激勵塞裡人保持塞裡語的素養。

    全球文化的傳播是不可阻擋的。克孜勒將在未來幾年修建鐵路;蒂森博克已用上電,塞裡人喝上了自來水;阿魯納恰爾邦新建了水電站,確保帕裡茲村更好地用電、制冷、看電視。

    至於語言消失的困境,我們千萬不要忽略部落生活的脆弱性問題。每一起死亡都在提醒人類他們的文化在消亡,一條重要動脈被切斷。拒絕讓他們的語言悄然消失代表著一種驕傲的堅持,一種對古老的尊重,一種被人類遺忘的開啟未來之門鑰匙的意識。這種堅持卻有太多的東西值得人們去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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