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遺保護要避開產業化誤區
日期:2016/12/13 22:37:39   編輯:古建築紀錄走進位於西四北大街的北京市西城區非物質文化遺產展示中心,泥塑臉譜、象牙雕、皮影、鼻煙壺內畫、曹氏風筝……一項項非物質文化遺產邊展邊售。
“其實很多非遺項目已失去了實用價值,那為什麼要保護呢?因為這都是中國文化、北京文化的標志,是一種文化符號。但申報的項目再多,如果不能很好地保護,就失去了意義,所以保護比申報更重要。對於非遺來說,生產性一類的保護措施千萬不能走向產業化的誤區,否則將是死路一條。”西城區文化委徐曉輝說。
京派內畫鼻煙壺傳人
楊志剛:
非遺的保護關鍵在人
楊志剛說,京派內畫鼻煙壺是國家、北京市以及西城區的三級非遺項目。跟京派內畫鼻煙壺一樣,很多非遺項目已有幾百年的歷史了。能流傳到今天,其實是國家對民間文化保護挖掘的成果。過去在保護中,主要以國營單位的身份來出現。現在,很多傳統工藝廠家因不適應市場的需要面臨困境。很多老藝人又回歸社會,轉變為個體從業者,沒有單位,沒有固定工資和保險,保護就面臨新挑戰。
楊志剛認為,保護的關鍵就是人。一個是繼承者,一個是傳承者。前者主要面臨的是生存的問題。他們既要創作,又要推廣找銷路,沒有銷路就沒有生活來源,生存問題解決不了,保護就談不上。後者面對的是後繼乏人的問題。楊志剛說:“二十年前我就可以收徒了,可現在我一個徒弟都沒有,不是不想收,也不是技不外傳,是沒人學,就連我兒子也沒學。因為民間手藝多是口口相傳,需長時間磨練,經濟效益慢。要傳承下去,應該加大扶持力度。如在各大美術院校中選拔一批致力於非遺傳承的學生,政府給保證基本生活、保險等待遇。讓他們踏踏實實地搞創作。另外,只有像美院大學生這樣的新生力量加入到非遺傳承中,融入新的技術、技法,非遺才能在本質不變的情況下在創新中發展下去。”
天津風筝藝人杜穎生:
降低工藝質量就是死路
正在西城非遺展示中心做風筝的天津老藝人杜穎生老師說,現在提出要生產性保護非遺是對的。但如果急功近利,只重生產,降低質量,減少工藝流程是死路一條。杜老師指著手裡扎著的龍頭說,就說這竹子吧,按傳統工藝,要生長三年以上完全成熟的。砍下來不能用,打成捆放在陰涼處陰干。過去老藝人都把它放到鋪底下,至少三年,等到扎風筝時,還要用火把竹子內剩余水分烤干,這樣制作出來的風筝才不會變形。再加上繪畫,扎一條龍至少要三個月,才能出精品。做得快了,肯定會有問題。
杜穎生說:“有些地方的風筝原來很有名氣,後來產業化了。制作的原料產生了變化,生產的數量提高了,但質量下降了。最近我們去過一次山東考察,有些地方的風筝都賣不出去了。而且那兒的風筝,百分之九十飛不起來,質量差是主要原因。”
說到北京,杜老師說,首都在非遺保護方面全國做得最好,文化的氛圍也好。其他城市沒法比。“現在天津市裡找個放風筝的地兒都很難了,展示和銷售就更提不上了。所以我退休後就來北京了。”
西城區文化委徐曉輝:
把展示中心
建成非遺的孵化器
西城區文化委徐曉輝介紹,西城區在非遺保護方面積累了一些經驗。西城區有非遺項目110項,主要分兩類,一類是有單位的,如全聚德烤鴨等,這一類有生產的場地,銷售的渠道,資金的支持,保護體系也很完整。另一類是個體的民間手工藝術。他們沒有單位的支持,面臨缺少資金、沒有固定的銷售渠道等問題。所以,西城區政府根據不同的項目采取了六種方式。即建立家庭藝術館、政府投入資金扶持、生產性保護、非遺教育進學校、非遺項目進胡同以及建立非遺展示中心。
在此當中,非遺展示中心的效果最好。位於西四北大街勝利影院旁的展示中心雖然只有100多平方米,卻容納了皮影、內畫、漆器等9個項目,即展即賣。給很多只懂制作、不懂營銷的藝人開辟了一個平台。現在西城區文化委正在尋找新址,准備建立一個5000平方米的展示中心,這就像一個孵化器,讓更多的非遺項目走出家庭,走向社會和市場。
說到目前存在的問題,徐曉輝最擔心的是兩個問題,一個是產業化與生產化的問題。很多事實證明,生產性保護是無可厚非的。但一旦生產化,為追求經濟的效益會走向產業化的誤區。這樣使非遺項目失去原真性、整體性和傳承性,帶來的只是短期效應不說,還中斷了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自然演變。因此,生產性保護要堅持手工制作技藝和傳統工藝流程不變的原則,這是底線。另一個是傳承的問題,現在很多項目都存在傳承人的問題。需要讓更多的人了解非遺項目,培植非遺項目的文化土壤,這樣才能吸引更多的年輕一代加入到非遺的傳承當中。
龍露 J029
延川剪紙、布堆畫藝術
劉潔瓊:剪刀布頭走世界
窯洞外的大槐樹下,站著一位亭亭玉立的妙齡少女,毛驢推磨、羊兒撒歡,小院裡的歡聲笑語伴著信天游滿溝窪地飛,山上藏在高粱地裡的放羊娃被小院的情景吸引得入迷了……一幅尺寸不大的剪紙,活脫脫地體現出陝北農家小院的風情,這是延川剪紙傳承人劉潔瓊的作品,散發著濃厚的生活氣息。
說起劉潔瓊,不得不提到她的母親、剪紙大師高鳳蓮,劉潔瓊能獲得今天的成就,與她母親的言傳身教分不開,“打小睡在被窩裡的我常常看到母親坐在麻油燈下哼著小曲,剪剪縫縫,那種神態她老是不明白,似乎顯得很神秘。當我為人妻、為人母後,過著和母親當年同樣的生活,才慢慢感悟到了其中的奧妙。扎花繡葉是決定一個家庭是否幸福的重要內容,因為剪刀與針線是女人的主要勞動工具,女人用它們來縫補衣服和生活用品,同時美化生活、創造幸福。”
劉潔瓊曾經中考落榜,因為家境的貧寒辍學了,一個人呆在瓜棚裡孤獨無助,於是把母親的箱子翻了個底朝天,把她繡的花全拿出來玩命地學,“初學繡花根本不知道門道,花沒繡成,針把手扎了個稀巴爛,母親說,你連個針眼都找不見,哪兒能繡成個花,我就想我非要在針眼裡尋個大世界讓你看看。”憑著得天獨厚的條件與自己的聰慧,劉潔瓊真的用一把小小的剪刀和色彩绮麗的布頭,剪貼出她美麗的人生之路。
不僅僅是自己學習提高,劉潔瓊在十幾年的剪紙生涯中,從學藝到創新、到發展,還帶出了許多徒弟,進過各個高等院校,還到國外進行過專題講座和展覽,也深入到偏遠的山溝搞過剪紙普查,被普查的婦女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生活閱歷,她就地建立檔案,拍生活照,雖然困難重重,但收獲也很豐富。“有些人不理解,說我放著清福不去享受,非要到小山村去受那些活罪。面對這些人,我只能搖搖頭,沖他們淡淡地一笑,因為他們不懂我的心思,搞普查對我來說是在挖寶,是一個受教育、學習的好機會,是為社會挖掘民間瑰寶的機會,我也希望延川的民間文化走向世界、走向未來。”劉潔瓊真誠地說。文並圖 羅穎 WJ132
柯爾克孜族刺繡
阿依古麗·居買:小學開設刺繡課
“這個太漂亮了,您幫我拍個合影行嗎?”在新疆柯爾克孜族刺繡的展覽區域裡,一位觀眾喜歡上了一幅掛在牆上的手工刺繡作品,讓記者幫忙照相,就在她旁邊,一位戴著紅頭巾的老媽媽正在專心致志地忙活著手裡的繡活兒,她就是這門民間刺繡手藝的傳承人阿依古麗·居買。只見阿依古麗·居買坐在一台兩米見方、固定著一塊黑色絨布的刺繡架前,右手拿著一根長約4厘米、系著紅色絲線的繡花鉤針,在黑色絨布上來回刺繡,左手則隔著絨布伸向刺繡架的後面,配合著右手的動作不斷地牽引著線頭。一根長長的紅色絲線就在這娴熟的手法中變為一朵朵別致精巧的紅色花蕾。從開展第一天,居買開始做這個床圍,三四天才做了不到三分之一,如果徹底完成需要1個月。
阿依古麗·居買一輩子都居住在阿克蘇地區溫宿縣下面的博孜墩柯爾克孜民族鄉,幾乎不會說漢語,只好請來溫宿縣文化館辦公室主任阿不杜薩拉姆當翻譯。和每一個柯爾克孜族女性一樣,阿依古麗·居買也是在母親、姐妹們的繡品中熏陶長大的,她從13歲就開始和媽媽學習刺繡了,已經是家裡的第三代傳人,現在兩個孩子也在學,同時還帶領了20名傳承人,教她們編織羊毛毯、刺繡。
據阿不杜薩拉姆介紹,如果不是5年前的申報非遺保護項目,柯爾克孜族刺繡恐怕就失傳了,“博孜墩柯爾克孜民族鄉特別封閉,自然條件不好,生活也艱苦,村子的周圍都是高山,房子低矮,沒有電視,沒有電話信號,連供電都是時斷時續的,而且不通車,只能靠騎馬。全村只有25名婦女會做刺繡,還都沒上過學,現在已經發展到50人,已經給小學、中學的女生們開設了刺繡課程。”
文並圖 羅穎 WJ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