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名城何去何從
名人故居建築群豐富的歷史文化內涵是天水這個歷史名城的重要組成部分。拆除名人故居建築群無疑是在割斷歷史文化的血脈…三大現象值得深思
寬闊的街道,拔地而起的樓群,無不展露著天水這個歷史名城在現代文明進程中跳動的脈搏。但是舊城改造過程中對古建築的保護問題卻值得深思……
… 現象之一拆真仿古
一直關注天水文物古跡命運的文史專家李振翼老先生告訴記者:坐落在秦城區解放路的伏羲城,原古城門改修後,變得不中不洋、不城不樓,路面又鋪著假大理石,街燈、燈柱都變成西洋風味了,被群眾戲稱為“凱旋門”;當年的“諸葛軍壘”土台被拆毀後,兩易其地,最後變成水泥“洋軍壘”了。
面對這一現象,全國歷史文化名城西北片年會在天水召開之際,國家名城保護委員會委員、清華大學建築學院教授朱自煊指出:文廟商場就是一個例子,用假古董包裝了真古跡,真是太可惜了。我們一定要引以為戒,盡可能原汁原味地保護文化遺產,以免遭到人為破壞,要真正以歷史文化名城的標准來規劃天水,要尊重天水的歷史文化環境。專家阮義三說,保護名城不是蓋幾座廟,修幾座塔,更重要的是要保護原有的、具有文化內涵的歷史遺跡。現象之二缺乏定位
省文物局一位負責人說,古建築屢遭拆除、毀壞,問題的症結是沒有給應受保護的名人故居戴上個“帽子”,它們究竟是屬於哪一級的保護單位?應該采取什麼方式保護?
記者了解到,開發商在拆除名人故居過程中幾乎是肆無忌憚,使一些十分珍貴的名人故居和文化遺跡毀於一旦。今年7月1日新《文物法》頒布之際,開發商用推土機推倒了原縣級文物保護單位(擬報省級)文廟的東西18間朝房,徹底毀掉大殿月台院。現象之三先挖後保
記者了解到,1994年天水市被國家批准為歷史文化名城後,2002年才有了總體規劃,而舊城改造在此前的1999年就轟轟烈烈地開始進行。天水市有關領導在總結舊城改造得失時說,這次決策失誤在於舊城改造在先,名城規劃在後。
這一失誤也造成了大量的明、清時期的名人故居古建築未被有效徹底地納入規劃和保護的范圍。名城規劃亟待完善
據李振翼和王耀兩位當地老專家介紹,天水市歷史文化名城保護規劃,是天水市委托同濟大學調研編制的,該規劃對秦城區西關片的名人古建築考察不太完善,他們就此曾與同濟方面的有關專家交換過意見。兩位專家對西關片古建築的搶救、保護工作十分關注,他們建議,針對目前《天水市歷史文化名城保護規劃》結合現狀,盡快修改完善,以期使現有的名人民居古建築得到有效保護。
同時,甘肅省文物局也針對該市舊城改造中的情況,已於今年4月1日發文,建議天水市人民政府盡快修改和完善《名城規劃》,盡可能地體現歷史文化名城的特征。
面對秦城區西關片僅存的名人民居古建築群,專家羅哲文呼吁:要真正理解歷史文化名城的涵義,它不僅是要有幾處文物古跡,更要有具有歷史藝術價值的街區民巷,如果這些都消失了,就割斷了歷史的脈絡,歷史文化名城也就失去了意義。連片保護迫在眉睫
在記者連續采訪的幾天裡,讓當地專家、學者最為關注的是不僅要保護這些古建築,更要連片保護。他們痛心疾首地說,有些巷道本來連著多處院落,連成一片,但周圍環境遭到嚴重破壞,讓人感受不到古街古巷的氛圍。一片院落的房間它都是整體布局,從居住、建築風格上都有著多方面的文化內涵,如果其他拆除了,只留下主房故居,它的整體性就遭到了破壞。如飛將巷,按開發計劃,翻修後修建一個飛將廣場,在廣場中心豎立李廣的塑像,並留取三間房屋作為飛將紀念館。這種支離破碎的保護怎麼能保持飛將故裡完整的建築體系和久遠深厚的文化底蘊呢?
就西關三星巷、飛將巷、趙家巷的名人故居,專家希望盡可能整體保護,給後人和歷史文化名城一個原本而完整的面貌。文化名城面臨抉擇
在現代文明的進程裡,歷史文化名城天水正遭逢一次抉擇。
一位當地領導說,早在幾年前,秦城區西關片的開發已和開發商簽訂了合同,就因為保護古建築而遲遲不能開工,給對方造成了不小損失。但開發和建設不能以犧牲有價值的文化遺跡為代價,國際公認的文化遺產價值觀認為,文物遺產最本質的屬性是文化資源和知識資源,其價值主要體現在社會教育、歷史借鑒和供人研究上,經濟價值則是其歷史、藝術、科學價值的衍生物。文化遺產豈能“貼現”!
兩千年明清古建築成片拆
【星島網訊】已有2000多年建城史的天水市擁有成片明清古建築,但是這些古建築卻大量被成片拆除,同時,有許多仿古建築拔地而起。目前該地古建築僅剩下100座左右。“天水危機”再次挑起了關於古建築保護的話題。
近些年來,許多文化名城由於規劃不善,歷史建築被仿古建築代替的情況屢見不鮮。“這些建築表面上恢復了老樣子,但是把歷史信息全部抹殺了。” 上海同濟大學建築與城市規劃學院教授、國家歷史文化名城研究中心主任阮儀三教授,對仿古建築的態度非常明確,他認為歷史遺產保護要堅持“整舊如故,以存其真”的原則,在保留古建築基礎上原樣原修,要讓老建築延年益壽,要保存獨一無二的歷史文化積澱。
由於涉及拆遷部分明清古民居,從2002年9月開始,甘肅省文物局曾不斷接到來信來訪,但開發商仍以“我們有錢,我們想拆就拆”的理由,將原有古建築大片拆除,代之以仿古建築。這樣的情況並不鮮見。阮儀三觀察浙江南浔鎮近20年,據他介紹,該鎮本來由於保存有大量的傳統民居和磚雕門樓而在江南城市中獨樹一幟,但由於長期無控制性規劃,各個時期的建築材料、樣式斑斑駁駁地留下了痕跡。
“該鎮重地——東大街建築的外立面的肌理破壞最為嚴重,這也是大部分歷史街區中最容易被破壞的部分,直接導致街區風貌特色的喪失。” 阮儀三說。許多房主為了經營,把原來的挑檐封住加上廣告牌匾,或者改造成西式建築樣式;不同材質的牆面、鋁合金門窗、鋼門窗、簡易木門窗、卷簾門、鑄鐵推拉門……這些東西處處在破壞古城的風貌。“因此,要想重建必須從細節做起,用傳統建築的構件重新建構或修復原有的肌理特征。”阮教授說。
不能只保護單體建築
“仿古建築如果純粹是以古復古意義不大,我們應該進行動態保護的措施,維護建築的外部環境,而非僅局限於單體建築本身。”青年建築師郭屹民說,“這是因為建築依托環境,建築本身也構成環境,正是這種環境需要保護。”
只重單體建築而忽略環境造成的不和諧現象,在上海這樣的現代城市也很突出。“大片新建築裡跳出一兩座孤立的單體建築,這種情形完全可以避免。”郭屹民認為,陸家嘴開發陳列館這種與周邊環境格格不入的建築就是一例。對歷史文化名城而言,現在保護老建築的意識普遍都已產生,“但我們更應重視城市特征的肌理,重視非物質層面的城市文脈”。僅保護單體建築的做法其實是保護了軀殼,卻遺失了功能和外部環境,進而葬送了原有的空間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