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古鎮 心靈的烏托邦
日期:2016/12/16 18:17:51   編輯:古代建築首先考察古鎮是否有歷史的厚重感,民居的好壞是一個方面,重要的是有無文化的積澱來支撐;其次是這個古鎮沒有大興土木,以浮躁的急功近利的觀念來進行以新改舊。——王琦
近年來,古鎮旅游作為一個新興的旅游項目,受到越來越多旅游者的青睐。究其原因,無非是古鎮這個旅游單元具有獨特的審美價值和別樣的文化意義,它跟純粹的自然風光或人文古跡不同,顯得更加日常、溫暖和熨貼人心。
5年前,在為另一位蜀中攝影家、作家鄧平模《天府古鎮尋夢》所作的序中,我曾不無感慨的寫道:小鎮這個詞是介於城市和鄉村之間的一個最基本的人情社會單元,它大小適中,五髒俱全,我們不但可以通過民居、建築、街道、習俗了解該地區的歷史文化,同時也能夠從中看到中國鄉村向城市過渡的嬗變過程。小鎮往往殘留著許多復雜的鄉村信息,比如集市、古老的游藝傳統、濃郁的風土民情,以及簡樸的生活方式等;但同時,建築和人口的相對密集往往又使小鎮具有商業文明的初級形態。要在這麼一個特殊的地帶巡游,一個旅行者會感到民間的溫暖。小鎮的人在古老的建築和街道兩旁延續著祖輩遺留的生活方式,而我們現在涉足其中,跟他們同呼吸共患難,還有怎樣的經歷能比小鎮旅行更熨貼我們焦慮不安的心靈?
巴蜀小鎮作為一個獨具魅力的人情社會單元,一直有著悠久的歷史與傳統。即便在大師們的作品中,小鎮也是熠熠生輝、神采飛揚。最有名的例子,當屬李劼人作品中的川西小鎮,一些造型豐滿的人物活躍於小鎮的碼頭、青石板路、茶館和老房子裡,讓人感受到一股民間的活力和生生不息的生命氣韻。反之,這樣的特點在城市和那些所謂名山大川是難以捕捉的。
王琦稱自己的旅行為“詩意旅行”,無論是留連於古樸的巴蜀小鎮,還是行走在茫茫雪域高原,這對於一個公務纏身的人來說多少顯得有些另類。我的意思是說,人的心靈尚未被世俗污染,這本身就顯得非常珍貴。
在這本文字和攝影同樣精彩的書中,我屢屢被一些細節感染和打動,如王琦描寫彭鎮觀音閣茶鋪:“在這百年老茶鋪裡,有很多古鎮茶鋪裡都難以見到的老虎灶,那是茶鋪的中心,所有的茶客都圍繞著老虎灶而座,品著茶,擺著家鄉的龍門陣,看著那滋滋冒著熱氣的茶壺,一個個心滿意足,滿心的喜悅。在這裡沒有惆怅,沒有紛爭,在溝通中表現出來的只有幸福和陶醉。”這樣的細節府拾皆是,以至於紙上的閱讀也活色生香。
巴蜀古鎮跟江南小鎮相比較,無論是在地理環境和歷史文化背景上都有較大差異。江南魚米之鄉孕育的是富可敵國的商人和風花雪月的官吏,因此很多古鎮的興起都跟名門望族和巨大的財富有關,四通八達的水系把這些明珠般耀眼的古鎮串連在一起。而巴蜀古鎮多興起於明末清初“湖廣填四川”移民運動以後,因此它顯得更加具有平民色彩和日常生活的況味。遙想當年,十多個省份的移民背井離鄉,千裡迢迢趕往因戰爭和瘟疫而殘破的巴蜀大地,他們帶來了故鄉的語言、民俗、戲曲、物種和先進的生產技術,然後在“五方雜處”的現實和包容的社會環境中,耕讀傳家,生兒育女,修建會館和場鎮,在熱鬧的集市和茶館中看戲、喝茶、評理……總之,跟著王琦的筆墨和鏡頭游走,仿佛重溫兒時的舊夢,時空的距離因為愛與癡迷瞬間化為烏有。在此,我們體味到的是一種久違的生活方式,那部分停留在農耕社會的純樸日子,人的腳步悠閒緩慢,太陽從屋前升起又從後檐落下,生命變得簡單和安逸。
如果你因此認為王琦眼中的巴蜀古鎮是一個心靈的烏托邦,那也未嘗不可,因為他向我們推介的古鎮大多不是非常著名,還處於相對自然和古樸的狀態,但是,心中的憂慮已經開始升起。王琦說:“人與人的和諧、人與社會的和諧、人與自然的和諧三者中,尤以人與自然的和諧最為根本,那是宇宙的法則和人類必須遵循的規律。”面對古鎮的破壞和過度商業化,王琦隱隱表現出哲人的憂思和惆怅。
不管怎麼樣,在巴蜀古鎮所構築的旅游圖譜中,王琦提供給我們一種難得的心靈放逐方式,並以他個人的經歷,告訴我們怎樣從人與自然的對話中獲得快樂。正如他書中所言:“行行攝攝,邊走邊看,詩意旅行。”人一旦放下包袱,煩惱即是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