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5至6日,趙輝、王仁湘、李水城、張弛、趙賓福、李伊萍、王輝、王炜林、高蒙河等專家一行,冒著雨季泥石流的危險,風塵僕僕地來到位於川西高原金川縣的劉家寨遺址,考察了正在發掘的遺址現場。在觀摩兩次發掘出土文物現場、並聽取劉家寨考古隊成果匯報的基礎上,從專業領域提出了具體指導意見。
劉家寨遺址是由於綽斯甲水電站建設進行的發掘。遺址位於大金川河支流綽斯甲河畔的山間台地上,海拔高程2650米。發掘工作從2011年9月開始。在已揭露的3500平方米范圍內,發現了新石器時代灰坑225座、陶窯19座、房址11座,出土了數以千計的陶片、骨制品、石制品。其中陶器較普遍地使用繩紋紋飾,且出土了豐富的馬家窯文化風格的紅褐底黑彩彩陶;石器有磨制的類型齊全的手工工具、裝飾品,以及打制的細石器等,其中一個灰坑內出土了至少50件細石葉;骨器也是劉家寨遺址的一大特色,除了大量骨錐、骨柄石刃刀、骨刀、骨鑿、骨镞、骨镖、骨針、骨飾,還出土了其他遺址罕見的帶溝槽以及帶帽圈兒的骨笄、鑽孔小骨塊、使用骨片、有切割痕跡的骨料等等;此外還發現有染朱砂石塊、角器和蚌器。發掘者從地層堆積復雜、疊壓打破關系較多推測,早期人類在此地活動頻繁且生存時間較長。遺址主體時代大致距今四五千年前後。
專家們認為:
劉家寨遺址的文化面貌和成都平原聯系較小,而與甘青及關中地區關系密切,是繼理縣營盤山、汶川姜維城等遺址之後,岷江上游、大渡河流域新發現的一批馬家窯文化資料。劉家寨遺址發現的繩紋紋飾、尖底瓶和彩陶元素表明,新石器時代川西北和甘青地區本屬同一文化區,這裡也許是與甘青文化一體化的南緣地帶。
關於劉家寨遺址的性質,專家存在兩種意見。一種觀點認為它代表了自給自足的一個完整聚落,規模雖不大,但遺物和遺跡要素完整。也有專家認為這裡可能是專事陶器生產的場所,骨器和石器可能是作為制陶用的手工工具存在的,甚至也附帶生產骨器。而大量陶窯的存在至少表明,除了彩陶,大部分陶器由本地燒制。遺址發現的植物果核、炭化種子、動物骨骼、農具、手工工具等,表明其經濟形態具有多元性,狩獵、采集、手工業和農業經濟均很發達。對此有專家提示,對文化內容的考慮務必不能脫離其地理環境。
但專家們一致認為,在四川能發現這樣的早期遺址非常罕見。該遺址對了解川西北新石器文化的面貌、認識環青藏高原地區(藏彝羌)的文化交流很有意義;而由於過去學界對同時期馬家窯聚落的情況了解很少,劉家寨遺址的工作成果或可反過來推進甘青馬家窯文化的研究。而且隨之也衍生了很多學術問題,諸如,如此偏僻的區域為什麼會有遺址、該遺址與汶川姜維城、茂縣營盤山遺址是什麼關系、彩陶從哪裡來,等等。因此大家建議發掘者接下來在遺址周邊開展小范圍區域系統調查,明確遺址的使用和廢棄時間,多從手工業發展的視角去考察遺址性質,加強彩陶本身的研究,並注意與甘青同類遺址做考察對比,重視雜草等野生作物乃至遺址環境和生業的研究,等等。據了解,劉家寨遺址發掘規劃中已經綜合了動植物、古地磁、陶片礦物分析、GIS測繪等方面的專業人員參與工作。其細致周密的發掘工作也受到專家的廣泛肯定。遺址位置非常偏僻,生活條件艱苦,大家紛紛對考古隊員朝氣蓬勃、高效樂觀的工作態度表示敬意,盛贊這是一次系統的、科學的考古發掘。具體情況本報隨後將有詳細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