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緒年間泖水先輩俞金鼎的《泖水鄉歌》裡面,就有歌頌泖水大地富庶的詩歌。《泖水鄉歌》的第二首:“壤接金山水一方,泖湖遍野課農桑。灌溉自有潮來去,潦旱無憂十四坊。”此鄉歌便是記載了包括泖水古鎮泖口鎮繁花美麗富饒,品讀《泖水鄉歌》也能品味當時古鎮歲月風貌中許多民風民俗。我從小在古鎮的民風民俗浸染環境中成長,古鎮那些深根蒂固於我情懷深處的民風民俗尤其使我終生難忘。現已步入中年的兒時伙伴聚到一起的時候,總要到古鎮東邊龍頭寺去燃上一支香;吟誦起耳熟能詳的童謠;品嘗爆冬米、攤糯米飯衣、炒五香鹽浸豆,點燃起久遠而深情的回憶。
清汁圓團祭拜陸氏家族
《泖水鄉歌》第三十五首:“龍頭古裡結茅廬,清獻當年此卜居。一代儒宗家泖水,三魚堂裡有遺書。”說明了清代第一理學家及天下第一清廉、封建王朝最後一個入孔廟的大儒陸稼書,清獻公就是新埭泖口鎮人,但那時的陸家祠堂作泖口村裡的加工廠。我童年時常常到泖口乍橋浜的小伙伴家玩,她們家的西前方有一高出周圍地表約1.5米的小高墩,面積約1000平方米,西、南、東三面環水。小高墩上種有作物,在地表散有大量磚塊、石構件殘件和瓷片等,後來才知道那是陸稼書家族墓地。三月中旬清明將至,乍橋浜裡每戶人家就開始淘米了,根據比例搭配,淘一些晚粳米、一些糯米。在竹匾裡將淘干淨的米晾個半干,也就是米粒不會粘手為止。到了推磨磨米粉的時候,自然是力量大的人推磨,力氣小的在磨前喂米把著,米粒兒在上下兩片大圓盤似的磨片的磨碾下,變成為雪花一樣掉落到下片四周的時候,米粉特有的香氣沁人心脾。然後把糯米粉和粳米粉,搭配合理,菜葉加石灰煮成配料,將這份青料摻在搭配均勻的粉中捂粉,拿捏,將豆沙做餡放入,再用手拿捏團團,彌漫著一縷縷淡淡的甜清香,顏色青亮的青圓團就做好了。青汁圓團蒸好後,還要在每一個的正中心點上紅點,這一點既是為了求得圖案的漂亮,也是意謂“滿堂紅”,是一個口彩。不過那豆沙做起來也蠻費功夫的,選用新且好的赤豆或者蠶豆,浸泡到豆發開變大,裝到陶罐中,水要高過豆子。然後就是煨罐頭,把裝滿了豆子的罐頭埋進灶頭裡紅彤彤的柴灰中,煨了一天以後將罐頭打開,裡面的豆子早已是焐得爛熟。倒進臉盆中,連著湯水,用手拿捏,將豆子捏得碎碎的。然後,豆殼子取出,用豆沙袋(白布做的),將豆沙湯水倒入,用勁旋著袋子瀝干。打開袋子,裡面的就是豆沙了。把豆沙和紅糖和上,燒制一會就制成了甜甜的豆沙。
乍橋浜人按清明舊的習俗,攜帶十幾個清汁圓團、一小壺白酒、三四只小菜、紙錢等物品到陸族墓地,將食物供祭在墓前,再將紙錢焚化,為墳墓培上一點新土,折幾枝嫩綠的新枝插在墳上,然後叩頭行禮祭拜,最後留青汁圓團在墓邊,倒掉酒食回家。
再後來,乍橋浜的大人們在清明節都來到泖口古鎮東邊的龍頭寺。聽大人們說龍頭寺是陸稼書的後人為了紀念他建造的祠堂,六十年代還是村裡的加工廠,七十年代加工廠關閉。後來傳說從泖河上飄來一座石彌勒佛,村民們認為那是佛菩薩保佑陸稼書,於是打撈起來供奉在祠堂,成了一個香火很旺盛的廟。清明節不僅乍橋浜的村民全村村民都帶著清汁圓團來祭拜。每縫初一、十五附近村民及上海市的群眾都來這裡燒香。直至如今,每縫清明附近的群眾帶著清圓團到龍頭庵祭拜緬懷和祭奠陸稼書成了一項習俗,以此表達對先祖陸稼書為官清正廉潔的紀念,也是對桑梓的思念。
食“枸杞頭”為“吃春”
“枸杞頭”又名“天精草”,童年的記憶中,谷雨前後,枸杞的嫩莖梢及嫩葉初綻,古鎮上的人們就有吃“枸杞頭”習俗。這時的“枸杞頭”清香爽口營養價值高,故有“雨前枸杞莖葉嫩如絲”之說。古鎮旁邊有許多枸杞灌木,初春,人們都爭先恐後地采摘、食用“枸杞頭”說成是“吃春”,寓意迎接新春到來。奶奶做的最經典“枸杞頭”的菜肴,當屬“枸杞頭”炒雞蛋。將“枸杞頭”洗淨切碎,打入雞蛋,加鹽適量,攪勻,鍋內放油,炒熟,即成。嫩黃嫩黃的雞蛋配上綠綠的“枸杞頭”,禁不住誘惑夾起一口,絲絲香味清爽充盈口中。奶奶還把“枸杞頭”嫩莖梢和進面糊裡,兩面煎香之後,金黃的面餅夾著一絲碧綠,令人齒頰留香。簡簡單單的煎餅最能吃出“枸杞頭”的原始味兒。“枸杞頭”拌豆腐也是可口的小菜,常吃還可健腎明目。谷雨是春天最後一個節氣,谷雨“吃枸杞頭”,古鎮上的人們也許是想用這種形式,留住春色,讓春意駐在心中吧。
如今,當我再次踏上古鎮想重溫兒時摘“枸杞頭”的快樂時,已再也找不到那些枸杞灌木,那種谷雨吃“枸杞頭”的民風習俗也在古鎮上消失了。
自做古鎮鄉土零食
童年時最渴望吃的零食炒五香鹽浸豆、爆冬米、糖水泡糯米飯衣。炒五香鹽浸豆,是選用蠶豆,加上佐料,主要是鹽、五香、桂皮什麼的,放水調和在镬子裡煮熟,燒干水,再不斷翻炒,好了以後就成為五香鹽浸豆,當豆子收起以後,古鎮上家家戶戶都燒五香鹽浸豆,五香和豆香彌漫整條街,把炒好的五香鹽浸豆隨時可以拿來吃,我們幾個小伙伴還比誰家的抄的好吃。被評為好的那位自然臉上很光彩。現在雖可以買到“五香鹽津豆”,但味道再也比不上童年時那樣的純真。
爆冬米,時間是在春節前後,我們看見爆冬米花的安徽人來了,就會取了米、黃豆、蠶豆、玉米等,去排隊爆冬米花,還有是大人帶著小孩,半大的孩子最好,自己就可以去爆冬米,家家戶戶都把爆冬米花放在油紙袋裡,客人來了泡上一杯白糖水泡爆冬米花茶招待。
攤糯米飯衣,我記得奶奶先是燒好一鍋糯米飯,然後一飯鏟一飯鏟,在镬子裡子攤飯衣,爺爺一面灶頭下頭燒火,燒火必須要掌控好火候,飯衣攤燒得薄薄的半焦不焦,最是噴香。在寒冷的冬天吃上一杯熱氣騰騰的白糖水糯米飯茶,溫暖全身。也用來招待客人。
其實細細地品味這些農家自制零食,可以品到泖水古鎮人民風民俗的傳承,勞動智慧的結晶。
唱童謠、玩游戲
童年時,泖口古鎮小朋友很多,幾乎天天玩游戲,一邊唱童謠,往往是一邊玩耍。玩“跳山羊”的時候,一個小朋友低著頭彎著腰,站在前面,另外的小朋友站成一排,就唱:“一個虎,一個豹,一個接著一個跳”。唱完,就按照順序,從彎腰人身上跳過去,大家都跳過去了,彎腰的人就再提升高度,大家繼續跳,誰要是沒跳過去,就得充當彎腰人了。
“木頭人”,我們幾個小孩圍坐在一起就可以游戲了,“三三三,我們都是木頭人,不許哭來不許笑,還有一個不許動”。我們都象一根木頭一樣一動不動,一旦哪個先動了就是輸了,就要被刮鼻子或者其他懲罰的。
“老鷹抓小雞”:在古鎮旁的操場上,我扮演老鷹,一小伙伴扮演母雞,其余小伙伴扮小雞。小雞們一個接一個連接在母雞後面,母雞需要擋住老鷹,不讓其抓到身後的小雞,而老鷹就要通過跑動等辦法抓住母雞身後的小雞,或是讓小雞鏈斷開,直到一定數量的小雞被抓到,玩得哈哈大笑。
唱著那些烙著時代定格的童謠,“廢寢忘食”地玩著游戲。“滾鐵環”、 “斗蛤蟆”、“跳皮筋”、“騎大馬”、“跳房”、“跳繩”……每天,我們一幫小孩都是換著花樣玩,卻總也玩不過來,總也玩不夠,玩得“如癡如醉”。現在想想我童年時玩過的游戲和唱過的童謠,都從不同的角度,形象生動地體現了當時泖口古鎮的民風民俗。用現在的意識去認識,那些兒童游戲,可以稱之為“人性化游戲”,豐富了我們的童年生活,愉悅了我們的精神,強健了我們的體魄。如果,我們從中篩選一些出來,加以適當的變化改進,推薦給現在的兒童玩耍,我想,他們一定會喜歡的。
我揣摩著泖口古鎮的民風民俗也是了泖水大地上老百姓的民間傳統文化,它素樸地存寄著泖水一方人民的一份精神內涵和生活的祈求,彌漫著他們美好又純真的願望,總而言之,怎麼可以不傳承和發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