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澍獲獎是對中國“城市化”的一個反諷
日期:2016/12/13 23:54:55   編輯:古建築紀錄5月25日,2012年普利茲克建築獎的頒獎典禮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中國美術學院建築藝術學院院長、生於1963年的建築師王澍獲得這項素有建築界“諾貝爾獎”之稱的獎項。
這個獎項或許能讓一向有諾獎情結的一些人稍感慰藉。但王澍接下來對中國當代建築以及城市化的批評,卻可能會讓很多人不高興。他說,原本,中國有很多美麗的城市,但這些美麗被一些人破壞了,然後這些人告訴你說,這就是現代都市;他說,在30年裡,我們建造了一個全新的國家,“千城一面”;他還說,一個地方的建築如果是庸俗的,在那裡生活著的人也一定是庸俗的……
客觀地說,王澍批評的“千城一面”並非一人之感受,此前很多人都發表過類似意見,其中不乏國家住建部官員。問題是,我們還能不能遏制這種情形的蔓延?
當各地大大小小的城市的決策者都在豪情滿懷忙著“城市化”的時候,王澍的批評實在微弱得很。他那些批評,意思誠然不錯,但若說還能改變些什麼,推動些什麼,似乎並沒那麼簡單。城市建築能不能接續歷史傳統?今天的我們該如何棲居?這些問題回答起來恐怕都不是那麼輕松。
王澍批評了,卻也早已行動了。王澍設計的“錢江時代”居民社區,垂直的塔樓開辟出大量公共區域,每兩層6~8戶居民可以共享一塊公共區域,希望恢復有“院子”的江南傳統,又可以嘗試建設社區關系。這樣的努力用心良苦,但這樣的傳統回歸卻並不容易,不僅講究“容積率”的地產商不認同,那些習慣了鄰居相見不相識的住戶對此也缺乏認同。
但十多年來,王澍始終堅持自己的建築理念。盡管以一己之力很難改變“千城一面”的現狀,但他也在用個體的方式提醒人們,建築應該是怎樣的,城市可以是怎樣的,那種一味大拆特拆的思路是多麼愚笨。有人說,他在從宋畫裡找感覺;也有人說,他在追尋一種江南民居的意境。其實,王澍所圖者,並非若干具體卻碎片化的意象,根本上仍是人與環境如何共存的問題。
建築師的個體努力,或可一定程度上改變一些地方的小環境,而在一個更為廣闊的層面,建築師的無奈、無力、無助則更顯而易見。王澍自己說,北京面目全非,可他又何嘗認識自己一直生活的杭州?在拆遷飓風席卷之下,中國哪個城市又能夠獨善其身?
據說王澍十幾次去巴黎,每次都要去一個地方,聖日爾曼大街的花神咖啡館,那是幾十年前海明威、薩特靜靜思考的地方。王澍說,在那個樸素的街角,他能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不同的氣息,這種氣息就叫“傳統”,“它能讓一些東西從過去活到今天,並且一直感染著你”。其實,傳統並不神秘,也許就是一種人與環境相互尊重的氛圍。傳統也並不意味著一成不變,只是這種變遷比較平穩,是一個漸進的、可持續性的過程。然而,我們眼下大大小小城市正在進行的,卻是一場波瀾壯闊的記憶毀滅行動。
普利茲克建築獎暨凱悅基金會主席湯姆士·普利茲克這樣評價王澍:“王澍證明了中國文化土壤孕育了非凡的創意,幾百年來中國文化一直與自然和諧共融。”也有人認為,王澍的獲獎恰好暴露了中國建築的問題,他獲得的認可越多,就越說明我們所生活的城市與環境是多麼令人不滿。這些說法都有一定的道理,無論如何,王澍的獲獎,最起碼的一層意義,是促動更多人去重新審視自己生活的環境。只是,之於中國城市的未來,一個王澍,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