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鼓浪嶼輪渡碼頭上岸,海天堂構老別墅咖啡館的宣傳招貼畫就貼在通道上,深紫的底色上一道炫目的金光劃過。堂構是一個古詞,《尚書孔傳》裡說:“以作室喻治政也。父已致法,子乃不肯為堂基,況肯構立屋乎?”意思是說父親要蓋房子,並已確定房子的蓋法,而兒子卻不肯去築堂基,蓋房子。後來,“堂構”慢慢就演變成了“房捨”的意思,並蘊含著繼承祖先遺業的意味。據說,當初別墅主人黃秀烺取這個名字,意思是要把遼闊的大海比作自家的廳堂,用無限寬廣的天空來形容構成別墅建築的宏大規模,也隱喻自己是位正直、心胸開闊的人。我倒覺得,以閩南人極強的宗族觀念,“海天堂構”這個名字更多的是想表達一種世代遺傳、光大祖業的願望。
海天堂構一共有5幢老別墅,分別是福建路34、36、38、40、42號。這5幢別墅以中樓為中軸線,4幢分居兩側,中樓和前面兩幢是黃秀烺建的,後面兩旁的兩幢則是他的同鄉黃念憶建的,其中以中樓最為氣派。這中樓原是一家外國人的俱樂部,黃秀烺購得後將其改建成一幢仿古大屋頂宮殿式建築,中式門樓嵌在西式建築上,外觀是中式宮殿的氣派,內部是西式的方便與舒適,人稱“穿西裝戴斗笠”。中樓的改造由莆田工匠完成,重檐歇山頂,四角纏枝高高翹起,樓頂前部有一個外表看似重檐鑽尖的“亭子”,亭尖安了一個寶葫蘆,從內部看卻是個條木拼成的八邊形藻井,從二樓直達井頂。
海天咖啡館設在38號別墅裡,這裡曾經是黃秀烺最寵愛的廣東姨太太的居所。這是一幢歐式建築,由紅磚砌成,方形廊柱,楠木地板,色調自然和諧。一樓和二樓設了十幾間單間。造型簡單而精致的籐椅,陳年招貼畫,老舊的木制家具,從鼓浪嶼各個角落淘來的古玩,讓人看一眼便心生遐想。你一可以坐在院子的雞蛋花樹下,咖啡館的操作間就在門口,不時有幽幽的香氣飄散過來,有咖啡的香,更有花香。婆娑的樹影,寂靜的深院,華美的舊屋,精致的陽台,空空落落沒有任何裝飾的牆面,牆外就是熱鬧的人群,喧嘩的聲響被一條深巷阻斷,只隔一道生銹的鐵柵欄,便似換了一番天地。從38號別墅的後門出去,隔著一條甬道,對面另一棟別墅現在是南音和木偶戲館,每天為游客表演,其中“弘晏莊”木偶藝術宮是由木偶表演藝術家莊陳華和女兒莊晏紅創辦的,莊氏父女深谙木偶的動靜之美,他們手工制作的戲偶工藝精致,在台上的表演也栩栩如生。
海天堂構正門對面,是鼓浪嶼上另外一幢著名的別墅—建於1920年的黃榮遠堂。這棟別墅由菲律賓華僑施光叢建造,後來卻轉入富商黃仲訓名下。相傳施光叢和黃仲訓一同從廈門乘船出洋,閒著無聊,便玩牌打發時間,以撲克牌比大小點賭博,籌碼對施來說是別墅,對黃來說是運輸船隊。賭到輪船靠岸,施光叢輸了,從此別墅易主,成了黃榮遠堂房地產公司的辦公地。黃榮遠堂有許多廊柱,用整條花崗巖雕成,一派古羅馬風韻,十分秀美壯觀,柱頭大多為古希臘陶立克柱式,也間有少量愛奧尼克式,有大圓柱和拱券正面烘托,顯出宏偉感,許多小圓柱在周邊支撐,頗具裝飾美,還有不規則但錯落有序的牆面變異,窗棂設計也各不相同,三樓镂空的女牆有濃郁的中國近代建築風格。2008年,在鼓浪嶼“老別墅認養”新政下,黃榮遠堂被改建成了咖啡館,一樓大廳裡擺了一圈閒散安逸的皮椅,夜晚可以在此欣賞音樂會,但我覺得最惬意的還是捧一杯拿鐵坐在寬敞的庭院裡。庭院足有近萬平方米大,院中央設有水池假山,右前方有供休憩觀景的兩亭一榭,曲徑相通,亭榭外人工堆成的雲牆假山比鄰相隔,高低錯落,幽雅秀麗,時常有新人在此取景拍婚紗照,落日余晖輕籠庭院,假山上閃耀點點碎銀,女兒牆披上金絲薄衣,遠處的雲層已經洇染成了水墨,層層疊疊浸透了天際。一邊是百年古樹枝節糾纏的圍牆,尋常巷陌關不住的繁花,一邊是巧笑倩兮,發如黑瀑的女孩,耳鬓厮磨的情侶,幸福的感覺彌漫在空氣中,撫慰著百年老別墅。
鼓浪嶼另外一處喝咖啡的好去處就是“花時間”,是Air夫婦開在老別墅裡的咖啡館,原來開在番婆樓裡,現在搬到了安海路42號,仍舊在一幢老房子裡,他們的網站名叫slowly,打開和浏覽網頁的速度都非常緩慢,菜單裡面全是“聲聲慢”、“慢店”這樣的字眼,正合Air那句“時間是被來浪費的”的名言。從泉州路的坡走上去,快到三一堂的岔路口轉向安海路,42號雕花大鐵門前,立著一塊畫板,上面寫著“清靜之地,游客請勿參觀”,除此之外,既無店名也無落款。夫婦二人生活閒散,2006年8月,他們為寫書去了陽朔,停留了一段時間,據說在陽朔的最後一天,他們在西街的明園咖啡館,陷在椅子裡喝咖啡時,突然萌生了自己開咖啡館的念頭,回到鼓浪嶼,找到了老別墅番婆樓,後來,番婆樓被收回,不再出租,“花時間”歇業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又在安海路42號覓得落腳處,生意時好時壞,Air夫婦也還是一如既往地i“日午而作,日落而息”,還會不定期“失蹤”一兩天甚至好幾天,隔壁那家酒店的老板娘說你能碰上他們開門營業是運氣好。“花時間”最大的好處就是氣定神閒,我進去時,Air一人在櫃台後面不慌不忙地准備咖啡,櫃台上擺放著一枚松果,一面放大鏡,大概是要你在等咖啡時用放大鏡照照松果來消磨時間吧,反正我是這樣做了。照完了松果,順手拿起擺在各個桌子上、角落裡的書—都已經被翻得卷頁了。隔壁偏廳,兩個旅行者打扮的女孩子席地坐在棉墊子上,開心享用著她們的午餐—肉醬意粉和牛扒飯,看見我進來,兩個姑娘笑笑,然後埋頭繼續吃,我明白,在這樣的老別墅裡,你無須顧忌,不必拘束,只管盡情地享受這一刻的美好時光。
旅游貼士:
海天堂咖啡館
地址:鼓浪嶼福建路38號
到達:沿福建路走過天主教堂,海天堂咖啡館就在教堂後面。注意不要從黃榮遠對面的正門進,那裡是海天堂構景點的收費處,從正門順圍牆往右手邊走,拐過去才是咖啡館的門。
黃榮遠堂咖啡館
地址:鼓浪嶼福建路32號
到達:黃榮遠就在海天堂構正對面。
花時間咖啡館
地址:鼓浪嶼安海路42號
到達:離番婆樓不遠,快到安海路和泉州路交界處就是。
娜雅咖啡館
地址:鹿礁路12號B座,娜雅家庭旅館內
褚家園咖啡館
地址:中華路15號,四落大厝旁邊
推薦:提拉米蘇、伯爵奶茶、黑椒牛肉飯等。
褚家園的名聲在外,一是因為以園為家的大小胖瘦流浪貓們有十八只,二是以修舊如舊為原則的跨度長達兩年的修繕工程。此外,他們家有一只名貓叫王大餅,特別漂亮和可愛。
旅游手記:
1、 海天堂構有南音和布袋戲表演,表演時間上午至下午每隔一小時有一場。
2、 黃榮遠堂不收門票,但要入內參觀需人均消費一定金額(一杯果汁或最普通的咖啡),每晚還有音樂表演。
3、 在“花時間”的菜單上,“小青”是一種降火的青草,可以拿來泡茶喝,提拉米蘇一天只賣幾份,因此Air曾經在門口的小牌子上寫道:“遇見才遇見,錯過就錯過”,居然很多人喜歡這句話,有人甚至把它抄寫在自己的本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