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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日報:鄉村老祠堂 學子覓新聲

日期:2016/12/14 11:20:55      編輯:中國古代建築

  幾十年間,中國鄉村社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路面平整了,小洋樓起來了,生活更富足了,但那些記憶似乎越來越飄渺。村口的老樹還在嗎?兒時的學堂裡還有朗朗的讀書聲嗎?抬起頭看祠堂的天井,天還如兒時那麼藍嗎?

  杭州師范大學歷史學系學生組成一支探訪團隊,走進浙江各地祠堂、學堂、禮堂,聽老人們講述農村的故事,了解數十年來中國鄉土社會的變化。

  (一)

  時間:2015年7月26日

  地點:寧波余姚市四明山鎮蘆田村

  口述者:俞土仙(女,1947年生,余姚市四明山鎮蘆田村人,農民)

  記錄者:楊鑫烨(杭州師范大學歷史學系學生)

  蘆田村是一個只有300戶人家約900余人的小村子,距余姚市76公裡,離四明山鎮14公裡。

  相傳500年前,王氏祖先從嵊縣(現嵊州市)東林三角道地去上虞乾溪掃墓,路經當時的蘆田,因見川媚泉香,山高林茂,便插蘆於田定宅,以後村內遍布蘆竹,故名蘆田。

  整個村子沿山而建,分上中下宅,祠堂位於中心位置,也是村子裡最恢宏的建築。徑直進村,很容易找到祠堂。祠堂面向村口、正對池塘,分前後兩進,由前樓、正廳、東西廂房及戲台幾部分組成。

  在老一輩蘆田村人那裡,祠堂是充滿回憶的地方。一提起村口的祠堂,那記憶就變得鮮活,在腦海中奔騰撲湧而來。

  “村子裡的人喜歡的都是越劇,故事好看,腔調柔美,大家也都能跟著唱。每年正月裡做戲是慣例,從初二開始要持續三四個夜晚,日戲和夜戲都有。這時候,遠近的村民都會趕來,熱鬧非凡。”祠堂戲台今天仍保存完好,雖外漆剝落依然可見雕工之精細、圖案之美麗,是余姚市古戲台中所僅見的,但俞奶奶說,她記憶中那唱腔已經愈來愈飄渺了。

  “我有三個外孫女,小時候最喜歡在祠堂門口玩。那時候,賣剁剁糖的貨郎經常在祠堂門口,用糖換破鞋破鍋。一有貨攤進村,村口的廣播就響,我們就抱著孩子趕過去,也常有賣日用百貨小零小碎的貨攤。小孩子們喜歡小零食、發夾頭花、小玩具,買一點,能哄個半個月。現在她們都早已成家,但這些兒時的記憶還常被提起。”

  聽著老人講述過去,眼前浮現出一幕幕場景,不再是書本裡冰冷的文字。2003年政府重修祠堂,次年竣工。如今,祠堂煥然一新。

  (二)

  時間:7月29日

  地點:金華市白龍橋鎮筱溪村

  口述者:鄭師虎(男,1938年生,白龍橋鎮筱溪村人,小學老師)

  記錄者:鄭紅蕾(杭州師范大學歷史學系學生)

  從家門口向上走,一路青磚灰瓦,沒幾步便到了祠堂。小溪在祠堂邊上穿過,一直流到婺江,而祠堂卻永遠留了下來。可時至今日,已略顯破敗。

  “我5歲前,祠堂還很氣派,白牆青瓦。門面有十三四米高,馬頭牆,青石門框,一扇扇雕刻精美的花格窗門與門上方的石刻相映成趣,肅穆中顯得既端莊又大氣。”在這裡當了6年教師,又回鄉做了一輩子村干部的鄭師虎老人回憶起70多年前鄭氏祠堂的舊模樣,記憶依然很清晰。

  筱溪村在金華市白龍橋鎮最北,祖先姓鄭,是村裡的大姓。

  “1942年日本鬼子侵入金華,燒了村裡大部分的房子。那時候大家都逃到山裡面去了,我和我娘沒走,躲在閣樓裡。祠堂的宗祠廳有三間屋子,西邊兩間,東邊一間。鬼子一來就燒了西邊,好在有風火牆隔著,火沒燒過來。鬼子一看,繞到東邊,又放了火。我娘等到鬼子走了,趕緊拿起門前的一桶水潑上去,火就被撲滅了。還好那一桶水,那間房才保留下來……”鄭師虎老人繞到宗祠廳東邊僅剩的那間房,向上看了一眼,繼續說。

  “在新中國成立後的1950年,收歸國有公產的鄭氏祠堂的門上掛起了村小的牌子。我1959年從師范學校畢業,1962年回村當起村小的老師。鬼子燒剩的祠堂就成了教室和辦公室,後來讀小學的人多起來了,教育局就撥款在‘經堂’旁邊的空地造了校捨。村小就變成完小,祠堂也慢慢開始沒什麼人來了,一直到現在。”

  夕陽西下,回頭看著祠堂,忽然想起了龍應台女士的一句話:“現在新一代是在前代人血汗交織下成長起來的,現在是到溫柔傾聽的時刻了。”

  (三)

  時間:2015年8月3日

  地點:紹興市越城區東湖鎮後堡村

  口述者:徐阿土(男 1930年生, 後堡村村民, 後堡村抗日紀念堂講解員)

  記錄者:柳燕楠(杭州師范大學歷史學系學生)

  紹興市東湖鎮後堡村抗日紀念堂坐落在該村戚裡江北岸,是在原胡家祠堂建築物基礎上修葺而成的,共三間二進,整個建築莊嚴肅穆。如果不是今日的走訪,我大概永遠不會知道,這座熟悉的紀念堂背後竟然有那麼多故事。

  接待我的老人叫徐阿土,後堡本地人,已經86歲了,退休後就一直在胡家祠堂做講解,“這是使命啊,不然等我走了,就再也沒人知道了。”見到我後,徐爺爺大歎了口氣。“胡家祠堂很早就有了,我出生就在。後來日本鬼子來了,1941年中共紹興特委在敵後建立了浙東地區第一支抗日武裝——皋北抗日自衛隊,有30多人,祠堂就成了駐地。”

  徐阿土指著牆上的一張張泛黃的相片,咳了咳嗓子,繼續講。

  “1941年9月9日,日本小分隊包圍了後堡,經後堡鄉親捨生忘死的掩護,20多名隊員安全撤離,隊長朱鐵群等5名自衛隊員犧牲。”爺爺的聲音提高了,抑揚頓挫地吐出了“犧牲”二字,然後音落。“年紀大了,總繞不過一死。但是,每次講解一說到這樣一個鮮活的生命在我眼前被打死,我真是受不了……”

  “文化大革命”時期,後堡的胡家祠堂遭到徹底破壞,胡家祠堂前井三間房屋,變成了三層樓高的民居。祠堂後井的三間房屋倒了一間,剩下的房屋斷壁殘垣,危在旦夕。1995年起,徐阿土聯合後堡鄉親多次向政府呼吁“救救胡家祠堂”。1999年在他的多方努力下,祠堂後井修復,並建成抗日紀念堂,2011年祠堂全面修復,現已成為紹興市、越城區兩級德育教育基地。

  “我就是想讓大家多來看看,我也老了,這些東西不能斷在我手上了。”徐阿土老人佝偻著背,慢慢拉上祠堂的門。
    (來源:浙江日報  通訊員 鄭夢瑩 王孫雷 記者 石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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