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yottaya與孩子們的邂逅，或許是這麼多年來我所遇見的所有虔誠中形式上最為疏離，感覺上卻最為真切的一種。他們給這遠離世俗的古廟帶來了滿滿的、格格不入的塵世氣息，卻因為同樣的純粹與一塵不染而微妙地融合在了一起。或許這才是這個國度真正不負佛國之名的地方。

    前往泰國(度假)的Ayottaya游覽古寺的時候，或許因為時間並非節假日吧，寺中並沒有多少游客。除了我們和一些三三兩兩的散客之外，最為顯眼的就是一隊穿著鮮橘黃色校服的泰國小學生。孩子們看上去都是8、9歲的年紀，正是半刻也閒不住的年紀，帶隊老師用聲調柔軟的泰語一再地對他們說著些什麼，或許是申明紀律，又或許是強調參觀寺院時的禮儀，但這些嚴肅的話題落在我們這些外邦人耳中，便也成了一些溫柔綿軟的音節，和這地處熱帶的古老寺院一起，成為我們泰國之行的一道風景。

    我們便跟在這小小的秋游隊伍之後向寺廟深處走去。孩子們在佛殿之前齊刷刷地脫下鞋子，爬上一塵不染的青石台階，在一排鎏金佛像之前或跪或坐，有的學著大人的樣子閉目禮拜，眼角卻不時偷瞄一眼老師的表情；有的則大膽地呼朋引伴，似乎全然把佛殿當成一座樂園；還有的止不住好奇心，走到殿側的油燈旁邊，踮起腳尖用油勺攪動一槽點燈的香油。孩子們的聲音更是一刻都沒有停過，泰語的溫軟由童音來表達，更顯得婉轉動聽。

    再往裡走，通往佛塔頂端的狹長階梯就把孩子們的隊伍拉成了長長一條。台階既陡且長，我們這些整日電梯上下慣了的大人們仰望一下都頗覺辛苦，對於身量尚未長成的小學生而言，每爬一級都要把腳抬到幾乎和膝蓋等高的位置。但他們毫無遲疑地開始了攀登，一個接一個地從我們的身邊飛越過去，追逐著前面的伙伴，灑下一串歡聲笑語。

    對於孩子而言，這寺廟是陌生而熟稔的東西，對於寺廟而言，帶來亮色與喧鬧的孩子也並非不速之客。或許寺廟本不該如此喧鬧——我已久日沒有去過國內的寺廟游覽，就是因為害怕那種香煙鼎盛的喧鬧。但這裡的喧鬧卻是不同的，這群小小的“香客”們沒有那種心事重重的虔誠，更沒有隱藏在“虔誠”之下的種種欲求。他們眼神清澈，單純地為難得一次的出游而快樂著，為寺廟之中熟悉而陌生的一切，毫無保留地表達著他們的好奇和歡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