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城遺址獨一無二 奄國或春秋中期遷出(圖)
日期:2016/12/15 15:11:15   編輯:古代建築淹城俯瞰全景
上世紀三十年代中期,幾名考古學者在江蘇常州武進湖塘鎮淹城附近發現了一座古城遺址。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這座古城由三道土城牆和三條護城河構成,而這種建築格局,在中國乃至世界建築史上都是獨一無二的。
根據現場考古發掘,考古工作者初步判斷這座古城屬於春秋時期,古城的主人很可能是以賢德著稱的季札,但是,隨後的考古發掘證明,古城的主人應該另有其人。那麼,為何要建這樣的古城 ?它又是用來做什麼的呢?
眾多的疑問使考古工作者堅信,謎底或許就在新的考古發掘中……
□1965年夏天,淹城村的村民在護城河清理河底的淤泥,就在村民將護城河內的水抽干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村民們發現河底的泥裡似乎有一個大家伙,結果拉出來一看,竟然是一條船形樣的東西。
村民感覺事關重大,立刻通知了淹城考古工作隊。
考古工作隊經過發掘,發現這是一條早期的獨木舟。早在1958年,淹城村的村民們在護城河內挖泥聚肥時,就發現了一條春秋時期的獨木舟。與上次發掘的獨木舟不同的是,這條獨木舟體積略小。就在考古工作者對它的年代進行判斷時,忽然,從不遠處傳來村民的呼喊聲,原來,他們在護城河的中間位置又發掘出了一條獨木舟。村民在取泥過程中還發現了好多陶片、銅劍頭、 銅矛等等。
發現的這三條獨木舟中,最大的一條長達11米、寬近1米。獨木舟由整段楠木挖空而成,內壁有焦炭和斧鑿的痕跡,證明當時的獨木舟是用火烤以後所造,與《易經》中“刳(讀‘枯’音,挖開的意思)木為舟”的文字記載相印證。
獨木舟始於原始社會,是繼筏之後出現的一種水上交通運載工具,它也是現代各類船的鼻祖。
我國古代的獨木舟形狀大多是尖頭尖尾,或者是頭部尖而微翹起,尾部呈方形,尾部處留有未挖通的擋水牆。然而,與這些獨木舟不同的是,1965年淹城內城河出土的這兩條獨木舟尾部是敞口的,而且敞口處底板及兩側邦板十分光滑,看不出嵌有擋水板的痕跡。這兩條獨木舟頭部兩側邦板上部均打有孔眼。
很顯然,這樣的設計並不能作為水上交通運載工具來使用。考古學者經過考證後認為,這是一種在沼澤和泥濘的地方使用的交通工具,全名叫獨木泥橇。
我國最早使用獨木泥橇的時代是夏代。 《 史記?夏本紀》在記述大禹治水時,曾有這樣的記載:“陸行乘車,水行乘船,泥行乘橇,山行乘橇。”這裡的橇指的就是獨木泥橇。
這兩條獨木泥橇出於內城河,肯定與開挖淹城內城河有關。
□1986年5月,由南京博物院、常州市博物館、武進縣博物館等單位聯合組成的江蘇省淹城遺址考古發掘隊,開始對淹城遺址進行考古發掘。
由於子城河的河水接近枯竭,部分河道已經被當地的居民種上了水稻,考古發掘隊只好先對子城河東北處的外城牆和內城牆進行發掘。
發掘結果顯示,子城河的外城牆淤泥積層厚約4米,淤泥層中夾雜有大量的碎陶片。
考古工作者在發掘過程中還發現了一個奇特的現象,當在北子城河向下挖至約3.5 米深處的時候,竟然發現了許多呈原始狀態的大樹根樁,而河道的中間還有一條約4 米寬的自然小溪。也就是說,最初在築淹城時的地面,應該在子城河下方約3.5米深處。
對三道城牆的發掘結果顯示,城牆內土層堆積厚薄不均,層面不平,考古工作者推斷,當初在築建城牆時並不是采用挖基槽和夯打的方法,而是利用挖河的土堆築而成。
有專家認為,淹城古遺址分為三階段築造而成,最早建的是子城,其次是內城和外城。南京博物館經過5次考古發掘,一舉推翻了這個說法,專家們認定:從三座土城牆發現的文物和土質分析看,整個淹城應該是一次性堆土築成。
當淹城內城河挖至一定的深度時,就會出現軟泥層,在無特制工具的情況下,要想將河底中間的軟泥運送到城牆邊是極其困難的。所以挖內城河的人就想到了用獨木泥橇作為運載軟泥的辦法。方法是從平地起築,一層一層向上堆建成三道梯形的城牆。
如今,經歷了數千年風吹雨打,淹城古城牆遺址高僅剩3米到5米,牆基寬30米至40米。
挖掘獨木舟
□經C 碳-14測定,獨木舟距今已有近三千年的歷史,似乎與西周奄國時代有關。如果認定獨木舟屬於西周晚期或春秋時期,那麼,淹城古遺址就很有可能是在那個時期築建成的。
上世紀三十年代,考古學者衛聚賢和陳志良在《奄城訪古記》中曾記載:“今常州城南二十裡許有奄城遺址,亦作‘淹城’。”他們認為淹城是古奄國的領地。
據《 越絕書》 記載:“ 毗陵縣南城,故古奄君地也。”意思是說,毗陵縣的南城是古代奄國的國君居住的地方。
奄,是商代後期的一個古國名,在今天的山東省曲阜舊城東。
相傳奄君在周成王時期與商代後人武庚勾結,發動叛亂,被周所滅。據史籍記載,奄國在周公東征時其國都曲阜被滅,奄君也被周公所殺。周公不但殺了奄君,而且還將奄宮毀掉,並在原基地上挖掘成一個池塘,由此可見破奄的不易和恨奄的至深。
奄國被滅後,奄的一部分人做了魯國的奴隸,奄的貴族和一部分民眾為求生存,南遷到淮夷旁,也就是今天的淮河下游一帶 ,重新建都定居,經奄新君的苦心經營,國力大增,再次聯合兩個小國反周。此時,周成王正式執政,並且親自征討奄國,奄國再次被滅。
戰敗的奄國,越過長江遷至江南定居。 而目前江南發現的春秋之前的古城池遺址中,與奄有關的只有淹城遺址。淹城出土獨木舟的年代,與奄南遷定居時間相吻合。
□如果證明淹城古遺址就是奄國的領地,考古工作者還要尋找更多的證據。
淹城內外,散布著上百個土墩,其中有三座土墩最大。民間傳說,這三個土墩分別叫頭墩、肚墩和腳墩,它們是奄君女兒的墓,考古工作者首先對頭墩進行了考古發掘,發掘結果顯示,頭墩是一座東西長20米、南北寬6米的大型積炭墓,墓中棺椁葬具均已朽盡,唯有朱紅漆皮依稀可辨。
根據現場分析,專家認為這個墓裡可能使用了棺木一類的葬具,只是因為年代久遠,棺木已經腐爛掉了,僅剩下漆皮。另外,在整個墓的底部,發現了大量的積碳,積碳的厚度達到50厘米左右。木炭的主要作用是防潮跟防蟲,頭墩墓的出土表明,這個墩子的性質是墓葬,同時這座墓葬出土文物之多,規模之大,是目前所發現的墓葬中間所沒有的。
隨葬器物集中在墓室的西端,共出土原始青瓷器和幾何印紋陶器等近300件。這是同時期同類型墓葬中規模最大的一座,而從淹城挖掘的珍貴文物中還有七件套編鐘、三輪銅盤等大量青銅器皿,足以能證明主人身份的非同凡響。
通過考古發掘,從墓裡出土了五六十個陶紡輪,從中國傳統文化來講,男耕女織。一般來說,紡輪出土於女性墓的可能性最大。
發掘出的文物似乎與傳說相吻合。然而,隨著考古工作的延伸,專家們對墓葬不禁產生了疑惑:比如山東的淹城南遷的話,肯定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批人,過來時候肯定是要帶一批器物,或者有關的一些書、一些制作器物的技術等等,但是從整個考古材料看,沒有找到任何與山東奄國有關的東西。
不僅如此,考古工作者共清理出墓葬4座,出土的文物大多是原始青瓷器和幾何印紋陶器。
依據器物造型和紋飾判斷,頭墩大墓的時代,考古工作者將其定在春秋中晚期。而奄國屬於西周晚期,據此可確定淹城頭墩大墓的墓主不是奄國人。
土墩(墓)
□在發掘的墓葬中有一座屬於西周時期的墓室,也就是說,在春秋以前,淹城就有人在此生活和居住。考古工作者從護城河裡發掘的文物推測,戰敗的奄國很可能只是在淹城生活了很短的時間,由於某種突然的變故於春秋中期遷出了淹城。
1959年,鎮江丹徒縣大港煙墩山發現宜侯矢墓,出土了一批西周早期的青銅器,其中一件青銅器“宜侯矢簋”有銘文120余字,專家對銘文考證後認為,周初在鎮江丹徒一帶曾存在一個周的諸侯國宜國。
當年,周成王東征伐奄,奄國越過長江,短期內不可能對周形成威脅,因而周成王未窮追不捨,而是留下一路人馬,設立一個名為“宜國”的新國。其目的是對南逃後的奄族進行監視,並伺機徹底消滅奄國。
1981年,鎮江市博物館對武進大茅山和四項山的墓室進行考古發掘,證明奄國在春秋中期偏晚時被宜國所滅。奄國在歷史的長河中由此畫上了句號。
史書記載,春秋晚期,也就是公元前547年,吳國設延陵邑時,對淹城進行了利用,將延陵邑治設在淹城。而發掘出來的造型精美的青銅器大多屬於這個時期。
就在淹城的獨木舟發掘不久,淹城的考古發掘工作引起了考古學家夏鼐先生關注。夏鼐先生曾主持並參加了河南輝縣商代遺址、北京明定陵、長沙馬王堆漢墓的挖掘工作。
夏鼐先生認為武進奄城護城河中出土的獨木舟,根據同層出土遺物和文獻記載,應該是春秋晚期至戰國年代的文物。但是他認為,獨木舟測定結果定在公元前 1055左右,不能采用。他指出,碳-14 斷代法有一定的局限性。因此,“經C14 測定,距今3055年”的說法是不嚴謹的。
□淹城出土的眾多文物大多被最終鎖定為春秋晚期,然而,有關淹城的形制與規模仍是爭論的焦點。
淹城遺址東西長850米、南北寬750米,總面積65萬平方米。因此,有的學者認為,淹城符合孟子所說“三裡為城、七裡為郭”的王城建築規模,所以是奄王之城。然而,孟子在這裡談的不是城市形制與規模,孟子的這一段話講的是治國的道理。他曾舉了一個例子,就是說如果你有天時,有地利,但是你不占人和,哪怕是打一個巴掌大的小城你都打不下來。
據考古材料提供的數據,東周時,超過10平方公裡的城市有十多座。其中最大的燕下都達32平方公裡,其建制已超過天子之城方九裡的規模。至於3平方公裡以下的小城市,其考古發現的數目更是不勝枚舉。
淹城只有不到一平方公裡,絕對不是王城的規模,它既不能作為王國城市形制的定規,也不能證明是諸侯造城的范本。(中央電視台10套《探索?發現》欄目供本報專稿)
(本文來源:中國新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