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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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熱鬧鬧剛落幕不久的紐約亞洲藝術周被人討論最多的首先的當然是青銅器皿方罍,其成功的私人洽購,“完罍歸湘”也帶動了整個青銅器價格的上漲。再者,就是紐約Doyle拍賣行舉行的拍賣會上,首次露面的法國著名收藏家DeMenasce家族收藏的玉器,受到了藏家的追捧,其中一件提梁雙耳白玉寶瓶,落槌價達到了440萬美元,另外一件清代白玉茶壺的落槌價也達到了250萬美元。這個價位讓長期混跡市場已久的港台藝術商人們都驚訝不已。
綜觀近年來的拍賣市場,從1997年金融危機之後,玉器已然重新引起藏家的投資興趣,並屢創新價。而國際拍賣行也爭相推出玉器專拍,例如,香港佳士得2000年“玉器三百年”專拍、2004年的德馨書屋玉器專場、2006年和2007年“瑰玉清雕-AlanandSimoneHartman”重要玉器珍藏專場拍賣、2008年的“知柔齋”玉器專場拍賣等。這些專場一步步的將明清玉器尤其是御制玉器推向高潮。
然而在盡管明清玉器市場居高不下,高古玉器的收藏和拍賣似乎總是顯得不溫不火,既少有現身,也鮮有高昂的成交價格,在林林總總的藝術品裡高古玉顯得孤寂而被棄至一角。由於高古玉器在國內禁止拍賣,私下交易數據又難以統計,所以想要一瞥高古玉器的市場,還要回到紐約、倫敦的拍場。但即便是紐約、倫敦拍場,排查近幾年的拍賣資料,高古玉的出現每一個專場均以個位數計數。2013年,紐約蘇富比共有三件高古玉器上拍,春季兩件秋季一件,紐約佳士得有兩件高古玉器上拍。或許受到近年海外拍賣高古暖流的吹拂,在2014年紐約亞洲藝術周上,蘇富比上拍了108件玉器,其中漢及漢以前的玉器居然占到了50余件,這是史無前例的。但最終成交並不理想,僅為20件,成交率不足50%。最高價為一件新石器時代的玉璇玑以75,000美元換手。兩塊東周玉璜均以6.25萬美元成交。佳士得拍賣中,高古玉上拍數量少之甚少,共7件上拍,4件成交,最高價為一件商代玉琮,成交價24.5萬美元。在近年可尋的拍賣紀錄中,高古玉器的價位多在幾千到幾萬美金,特殊精品或有十萬美元以上的成交。
與此更為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上世紀80年代至今,質地優良的新玉價格漲幅絲毫不遜色於拍賣市場中的書畫和瓷雜類藝術品,有業內人士預計這些新玉的市場價值已經上漲近萬倍,與那些歲月悠久的高古玉器形成價格嚴重倒掛。人們不禁要問:高古玉器目前的市場地位與其深厚的文化價值相稱嗎?
何謂高古玉緣何市場表現曲高和寡
高古玉通常指的是戰國和漢代和漢代以前的玉器。新石器時期玉器用料多為就近取材,玉器主要用於祭祀,有著神秘的宗教色彩;商周至戰漢時期的玉器多為帝王皇家以及達官貴人享用,玉料以和田玉為主,制作工藝和文化氣息都籠罩上威嚴氣氛。正是因為高古玉經歷了神玉、王玉以及禮制用玉三個階段,並與一定歷史時期的社會思想、文化形態相關聯,所以有著厚重深奧的歷史和藝術價值。高古玉一般源於古墓的挖掘或者考古,因年代久遠被賦予了極其豐富的文化內涵,已經成為國家重點保護的文物。
然而高古玉長期以來被市場邊緣化的實情確實讓人匪夷所思,業界資深人士殷志強和張宏明分別談了他們的看法。殷志強,江蘇省民革秘書長,原南京博物院陳列部主任、南京藝術學院教授,他研究玉器的面較廣,以高古玉為主,同時對市場也有所了解。張宏明,安徽省文物局研究館員,巡視員,多年來一直從事地方文物管理、文物保護與田野考古發掘及文物研究工作,他也很關注藝術市場中古玉的表現。殷志強認為:“高古玉與其他古代藝術品相比較上漲幅度小是多種原因造成的:首先是高古玉來源少。早年流到海外很多,目前已經有很多被捐獻給了博物館,造成市場貨源奇缺,這是第一;第二受眾小。對高古玉產生興趣愛好的人基本上應該對書畫感興趣,對美術史有研究。然而具有這樣文化層次的人並不多,所以導致喜愛高古玉器的人比較少。第三,很多市場上流通的所謂高古玉並不真,現在十件裡面有一件真的就不錯了,這讓想介入者望而卻步。”在張宏明看來,我們國家的高古玉交易受到現行文物政策的限制。“因為真正的古玉是通過考古發掘而出土的,基本上不可能進入流通領域。因我們國家文物拍賣是受到文物政策約束的,所有的拍賣企業在舉行拍賣之前都要向當地文物主管部門進行申請,然後由文物部門組織鑒定站、管理處對所拍文物進行全面的檢查和鑒定,凡是屬於出土文物一律不可以上拍。即便是傳世的文物,如果沒有足夠證據證明是流傳有序的,也不允許拍賣。所以拍賣公司運作高古玉交易有很大難度。”更有市場人士認為,當前玉器市場裡由於藏家過度注重料與工的清代標准,致使高古玉器處境尴尬。
高古玉器——見證中國歷史進程
即便喜愛瑩潤凝膩的羊脂白玉的人,也會認同高古玉是現代人認識中國玉文化的源頭。毫無疑問,賞識高古玉乃收藏者認知玉文化的不二法門。收藏和投資高古玉、揣摩古人的琢磨技藝、品味其中古意神韻、品讀歷史文化典故是令人惬意的。
殷志強哀歎現在很多人不注重學習、不了解歷史文化,而只關心是不是和田地區所產的玉,或者是否為像乾隆工一樣細致和繁復。他認為當前在衡量美的標准上出了問題。“要側重對歷史文化的了解,從它的歷史文化的價值上去考量,看它在歷史文明中的地位有多高。如果不能從高古玉中探測很多信息,美就無從談起。”他談到曾經到比利時一個玉器收藏家的見聞:“他對當代的玉、明清的玉不屑一顧,是真正愛好中國高古玉的西方人。他覺得這是最好把玩的東西,跟一個國家的歷史文化有很大關聯。高古的東西見證了中國歷史發展的進程,還反映禮制社會的實質和同時代中國人的精神生活。他當真非常喜歡,並能看懂玉裡面的信息和價值,並進行深入發掘,在探索方面有所追求。而我們目前對這一塊的教育是缺失的,雖然大學有這方面的課程,但是浮躁的心態總是導致人們只關心價格多高,能不能賺到一百萬、兩百萬,徹底放棄了欣賞的樂趣。”
正因為高古玉需要深厚的學識修養功底,所以投資高古玉是收藏者自身對美和藝術的一種追求。國內外收藏高古玉的人群既是小眾也很專業,並且以老一代的收藏家為主。殷志強說:“在紐約、比利時,或者是日本,有少量的古董商在經營高古玉,價格也很貴的。比如玉璧,不會太大,但是品相比較好的,肯定相當人民幣大概150萬左右。這些古玩商手裡的東西,一般不會出東西的,真正好的東西也不上拍。現在都是做產業,提供給愛好高古玉的固定客戶。這些固定客戶就是一些大的企業家、收藏愛好者,當然價格也不會低。”
正是由於高古玉器的原始性,使它更能直接表達自身的本質,是遠古人心靈的一種反映,精神內涵更是高於一切,它的神韻和氣勢是後來者遠不能比擬的。像紐約亞洲藝術周上成交的玉璇玑,像一個長了牙的璧,外緣有三個朝同一方向飛翹的牙,間距幾乎相等,在其間還雕刻了扉稜一樣的小齒或者叫出戟。“璇玑”二字,源出《尚書·舜典》:“在璇玑玉衡,以齊七政。”西漢學者孔安國釋:“在,察也,璇,美玉也;玑衡,王者正天文之器,可運轉者。”拍賣的這件玉器與青島博物館收藏的新石器時代大汶口文化出土的形制如出一轍,是古代大型祭祀儀式上的用品。
漢代白玉杖首紐約蘇富比拍品成交價2.5萬美元
另一件來自紐約拍賣場的漢代鳥形玉杖首,圓雕,軀體圓渾。迄今所知這類杖首多以玉鷹、玉鴿和玉鸠為主。本拍賣品更接近“玉鴿”形象,憨態可愛。從形制看,其下方應銜接在拐杖頂上。這種鳥形玉杖首在漢代據說是用來敬老,源自古時用鸠來饋贈七十歲以上老人家。也有傳說謂有幾只斑鸠,曾救了險被項羽追殺的漢高祖劉邦,故後來以鸠杖首作紀念。早在新石器時代紅山文化中就已出現杖首形制,當時可能帶有原始宗教的屬性,到了漢代裝飾性和實用性則更強一些。
基於對高古玉的文化成分和精神內涵充滿期待,張宏明曾於2004年與合作者出過一本書——《中國古玉價值評估》上下冊,由遠方出版社出版。在這本書裡面他列舉了國有博物館收藏的一千多件高古玉器標本並對其04-06年的價格走向進行了預判。現在十年過去了,張宏明說:“遠遠超過我的預期。當時我估計有20萬、50萬、100萬、300萬,現在都超過了。說明高古玉在不通過任何外力助推情況下可以達到自身資產不斷增值。這也是經濟發展形勢良好所帶來的結果。”他認為現在所謂的高古玉曲高和寡情形是扭曲或不真實的情況。他舉例早年一件紅山文化玉龍,價格達到300多萬。然而其材質並不是標准的和田玉,而是岫巖玉做的,卻並沒有因為材質不佳而降低它的價值。張宏明放言:“真正的中國古玉,像漢代的一件標准器古玉,不客氣地講,只要國家允許拿來,上千萬、以致上億都是沒問題的!”
高古玉器收藏和交易出路在哪裡?
殷志強十分認同玉器市場的現狀即:古的不如舊的,舊的不如新的。他認為這種狀況短期內改變不了,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或有可能改觀。但現在沒有出路。
不過張宏明對高古玉未來的出路卻有樂觀的預估。他認為首先必須解決一個鑒定的問題。很多人買高古玉很盲目,認知能力和判斷能力跟不上,容易挫傷積極性。首當其沖,必須建立我們國家鑒定的體制。其次,張宏明覺得今後高古玉除了現行文物部門的收藏外,也要從文物法的修改和博物館法的設立上有個傾向,即國家收藏單位的一些重復品,可以逐步地向社會公眾開放,讓國有博物館文物的處置走向社會渠道。同時民間的文物,尤其是好一點的高古玉,只要有明確的證據證明屬於私有,國家在拍賣上就應該允許進入拍賣領域流通。第三就是回流的問題。因為國外有大量的在民國甚至是建國以後由我們國家文物商店為出口創匯賣到外國去的高古玉,未來回流肯定可以作為一種不錯的手段。同樣是國家文物商店還儲備了相當數量的高古玉。因文物商店是自負盈虧的,所以這個渠道今後肯定能放開。所以今後只要政策能允許,在首先滿足國家博物館一些特別真精稀的藏品,大量的二級品、三級品或可讓一般的收藏者進入這個市場。
相信隨著中國玉器市場的不斷發展,藏家對玉器的認知尤其對高古玉的理解會會逐漸深入。我們會看到更多極富文化歷史價值的玉器精品被收藏愛好者追捧並掀起一輪又輪價格熱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