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班車到達簡陋的洋浦開發區汽車站,坐風采車不過5分鐘,鹽田村就到了。沿一條海邊小路走下去,海風鹹、日頭毒,野生的仙人掌一路恣意生長。當看到仙人掌叢間灰突突露出一片鹽槽時,仿佛時間就此停滯。那些看似凌亂實則有序的鹽槽,大的有一平米見方,小的只有幾十厘米寬,大多呈不規則圓形,一塊一塊綿延成片,據說這片鹽田總面積達750畝,有近7000塊黑色的玄武巖,是1200年前鹽工們以其自然形態稍加鑿刻而成的,每塊鹽槽的邊緣都有幾公分高的圍邊,使得海水不能流出。鹽槽面上結著薄薄的鹽霜,晶瑩剔透,湊近了看時,各種不同形狀和線條凝結在石頭上,尚未凝結的,則映著天光雲影,呈現出一種難以名狀的美,有些孤寂,但更多的是古樸,是淡然於世外的孤絕之美。
正是一天裡日曬最烈的時候,鹽田裡幾乎沒有做工的人,沿海邊轉了一大圈回來,只見一男一女兩人在田裡耙土。這種土俗稱“鹽泥”,看上去普通,實際上經過海水浸泡,鹽分相當之高。耙土的兩個人,男的年紀足有六十開外,頭上一頂破草帽,頸間一條髒兮兮的毛巾,女的用頭巾嚴嚴實實地包裹住臉蛋,看身形應有40出頭。他們自顧自地忙碌著,對周遭的事物視而不見。隔著幾米向他們問話,他們難得回答一句,卻是我聽不懂的當地方言。據說,鹽田村裡做鹽工的村民都姓譚,他們的祖先譚正德是1200年前移民南下的福建莆田人,正是他開創了中國“日曬制鹽”的先河,可算是洋浦最早的開發者。在此之前,海邊的人們只懂得“煮海為鹽”,就是在海邊支起幾口大鍋,用大火煮干海水,鍋底結成的鹽巴就是勞動成果。
鹽田村的古法制鹽大體上經過蓄海水、淹鹽田、茅草過濾、石板曬、收鹽等幾道工序:每當漲潮時節,海水就會灌入鹽田,把田裡的泥土浸泡成“鹽泥”,鹽工們把鹽泥耙起,倒入鋪著竹席或稻草的鹽池,人跳進去用手攪拌,並且一遍一遍地用腳踩踏,踩踏密實之後再挑來海水注滿,過上幾天,拿幾根棍子丟進鹽池,要是棍子浮上水面,說明濃度夠了,鹽工們就挑鹵水倒進鹽槽暴曬,不消一天,水分蒸發干了,留下來的就是白花花的海鹽。收鹽的方法也相當原始,就是用小木刮一個鹽槽一個鹽槽地刮。令人驚訝的是,就在這種最原始的勞作方式下,鹽田村每年居然能生產500多噸食鹽!
“洋浦鹽田,朝水夕錢”,這句話印證了鹽田村曾經令人羨慕的富裕。村裡的鹽田不知道已經傳了幾代,不過隨著現代生活方式的沖擊,村裡的年輕人大多不願意繼承家業,而是選擇出外打工,因為他們覺得這是在做苦力,不但辛苦而且被人瞧不起。實際上鹽田村所產的鹽現在處在一個尴尬的境地,根據海南省的有關規定,不加碘的食鹽是不允許上市銷售的,可鹽田村承襲古法生產的食鹽,沒辦法加碘,當然也無法取得許可證。
離開鹽田村已是午後,村口的露天桌球台前卻熱鬧非凡,十幾個年輕人聚在那裡賭球,渾然不覺天氣的炎熱和太陽的熱辣,想起鹽田深處辛勤勞作的那一男一女,心裡真是說不出的鹹淡滋味。古法制鹽,雖然被稱作洋浦最早的工業,近十幾年來,鹽田村所在的新英鎮已經開發成了一個中等規模的市鎮,而鹽田村卻日漸沒落,似乎已經被人們遺忘。幾年前,洋浦開發區曾經計劃開發千年古鹽田的旅游業,後來不知什麼原因沒能進行下去,現在,只有一塊“千年古鹽田”的石碑和一段寫著“古鹽鋪”三個字的殘壁,還能依稀看出幾年前旅游開發的痕跡。這樣的結局,對於千年古鹽田來說,不知是幸也不幸了?
旅游貼士:
海口汽車西站直達洋浦開發區的快車每天有四班,此外還有普通中巴,但中巴一般走國道,車況一般,儋州(那大)到洋浦開發區的中巴車很多。三亞到洋浦班車車次比較少,只有早上和下午各有一班。
古鹽田生產的老鹽巴有清熱退火的功效,還可以做成鹽包後熱敷,在按摩時搭配使用效果更佳,鹽田村口有賣老鹽的小攤子,但不定時,能不能買到得碰運氣。
當地的鹽焗食品相當可口,與別處風味不同,最著名的是鹽焗雞,推薦庭院老鹽雞,電話:15103633679,就在正對著古鹽田石碑的路邊。另外村口有賣鹽焗蛋的大嬸,買幾個熱乎乎的雞蛋和鹌鹑蛋,,鹽香配上蛋香讓人齒頰生香。
鹽田上毫無遮蔽,切記防曬防中暑。這裡的土地鹽鹼度很高,對鞋底有一定的腐蝕性,應適當防護,不過,據說海鹽對治療腳氣有奇效,如果不怕損傷皮膚的話,倒是可以光著腳在鹽田裡走走。洋浦古鹽田和中和古鎮在一條線上,可以安排在一天游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