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第36屆世界遺產大會的不少委員都會唱一首上世紀60年代由嬉皮士創作的歌曲——《元上都》。俄羅斯聖彼得堡當地時間6月29日18時23分,這些委員在第36屆世界遺產委員會的會場上,只用了兩分鐘時間就通過審議,將中國申報的元上都遺址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成為中國第42處世界遺產。
僅隔兩天,聖彼得堡當地時間7月1日,雲南省澄江化石地也被正式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填補了中國沒有古生物化石自然遺產的空白。
截至目前,中國已有43項世界遺產,位列世界第三,僅次於意大利和西班牙。此次兩個申報項目都通過審議,無疑是中國之榮耀。
澄江化石地位於雲南玉溪市澄江縣的帽天山上,約200個動物物種的珍稀化石陸續被發現,是迄今發現的分布最集中、保存最完整、種類最豐富的早寒武紀地球生命大爆發的化石遺跡,被稱為“20世紀最驚人的發現之一”。
元上都遺址曾是蒙元帝國的權力中心之一,是目前我國面積最大的單體世界文化遺產,涵蓋了遺址本體及其周邊敖包群等傳統人文景觀。
各國的世界遺產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後,在讓世界看到一個國家古老文明的同時,也為當地帶來可觀的經濟效益,中國此前成功申遺的世界遺產也不例外。
平遙古城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的第二年,旅游門票收入就從18萬元增加到了500多萬元;黃山成為世界遺產後,旅游收入由數百萬元猛增到兩億元。
這些遺產“成名”後,也有自己的困擾。因為遺產旅游不斷升溫,經濟效益增加,帶來種種問題:商業化經營、超容量開發、建設性破壞,導致歷史文化景觀變質,進而失去其本身的價值。
1998年,作為我國首批列入世界自然遺產名錄的張家界武陵源風景名勝區,因存在大量粗制濫造的人工建築,被聯合國遺產委員會作出黃牌警告:“武陵源的自然環境已變成一個被圍困的孤島,局限於深耕細作的農業和迅速發展的旅游業的范圍內。”
世界遺產不該是座被現代文明圍困的孤島,而遭遇黃牌卻並沒有攔住侵害世界遺產的腳步。
2003年,有著600多年歷史的武當山古建築群重要組成部分之——遇真宮主殿突發大火,共236平方米的建築不到3個小時全部化為灰燼。遇真宮失火的根本原因是文物部門違反規定,擅自招商引資,將遇真宮使用權轉讓給一家私立武術學校,才引來此“火”燒身。
古老文明遭遇現代文明竟被付之一炬,實在是我們的悲哀。而即使不是大火的毀滅,我們也有不同方式將世界遺產“改頭換面”。
雄壯的八達嶺長城腳下修建了各類與之毫不相干項目:熊樂園、蠟像館、甚至公墓,又有開發商“仰視八達嶺長城及古殘長城之巍峨壯觀”而要建300余套歐美風格的別墅。
面對世界遺產,我們缺少起碼的尊重,以至於在2007年的世界遺產大會上,故宮、天壇、頤和園、麗江古城、布達拉宮、雲南三江並流6處世界遺產被“黃牌警告”。
這些世界遺產被現代文明“糟蹋”,無處不被商業裹挾,是否意味著我們的古老文明已喪失容身之所?
在批評保護不力前,也該看到,准備申遺時,各地政府是非常重視保護的。
為保護好澄江化石地這片“古生物聖地”,當地政府關停了周邊所有磷礦,植樹600多畝,復耕450畝,修攔沙壩8座,退耕還林130畝,完成總長10.78公裡的帽天山綠色通道建設。而元上都遺址的相關負責單位則在遺址核心區建設了26公裡高密度保護圍欄,安裝24小時視頻安防系統,還在遺址周邊建了一座氣象觀測站。
然而,在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後,元上都遺址和澄江化石地與其他世界遺產一樣,也可能面臨商業化、市場化等問題,與之抗衡,文明有可能敗下陣來。因此,比起花功夫在申遺前做好保護,如何讓保護“可持續發展”,是我們更應該思考的問題。
對此,中國申遺代表團副團長、國家文物局副局長童明康說:“過去有的人在世界遺產大會上說得很好聽,回來後卻不是那麼回事,在世界遺產保護和監控地帶建賓館、飯店、纜車等。目前,敦煌、周口店、頤和園、故宮、五台山、西湖等世界遺產已建立監測預警體系。從2006年起,因保護不善,致使其價值、真實性和完整性受到威脅的世界文化遺產,將被列入《中國世界文化遺產警示名單》予以公布。”
監督機制固然重要,如何讓其行之有效仍需做更多考量,關鍵是我們何時能擺脫經濟利益的枷鎖,只將保護文明當作一次朝聖。試想,如果走入元大都遺址卻遍尋不到一點古老文明的蹤跡,那不光是我們的悲哀,更是文明的歎息。